几天后的一个下午，陆凛带着两名技术人员模样的陌生人回到公寓。
他们提着几个银色的金属箱，看起来十分专业。
江寻刚从舞蹈室出来，额头上还带着细密的汗珠，看到这阵仗愣了一下。
这是要做什么？
他擦着汗问道，目光在陆凛和那两个陌生人之间来回移动。
安全升级。
陆凛言简意赅，对那两人点了点头。
那两人便提着箱子，径直走向了次卧的方向。
安全升级？
江寻跟在他们后面，有些疑惑。
我们家的安保系统，不是去年才换的最新款吗？
不够。
陆凛推开次卧的门。
这个房间之前一直空着，只放了些杂物。
普通民用级别，防君子不防小人。
技术人员打开箱子，里面是各种江寻看不懂的仪器、线缆和金属板材。
他们开始熟练地测量房间尺寸，在墙壁和门上安装某种特殊的传感器，更换更厚实的防爆门锁，甚至开始加固窗户。
等等......
江寻看着他们几乎是要把次卧改造成一个堡垒的架势，忍不住开口。
陆凛，你到底要把这个房间改成什么？
应急安全屋。
陆凛站在房间中央，目光扫过正在施工的角落。
如果发生极端情况，外面无法确保安全，这里可以提供一个临时的绝对防护空间。
墙体、门窗都会做特殊加固，内部有独立的通风、供水和应急电源，可以支撑48小时。
江寻听着这一连串的解释，感觉像是在听天方夜谭。
独立通风？
应急电源？
支撑48小时？
这听起来更像是电影里才会出现的场景，而不是他每天生活的家。
有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吗？
他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陆凛。
我只是个跳舞的，就算有人想对我不利，也不至于……
至于。
陆凛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转圜余地。
之前的袭击、跟踪、行程泄露，包括上次的爆破音效引发的骚乱，都表明对方的手段在升级，并且不介意制造混乱和恐慌。
我们必须做最坏的打算。
他看着江寻，眼神带了点严肃：
江寻，这不是演习。
你的巡演即将开始，人员聚集，关注度高，是对方最容易下手也是影响最大的时机。
我不能冒任何风险。
他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需要我做什么？
熟悉它的使用方法。
陆凛示意他跟上，走到已经初具雏形的安全屋内部。
记住开启和关闭的步骤，记住应急物资存放的位置，记住逃生通道的入口。
陆凛开始详细地讲解。
但内容却让江寻头皮发麻——
如何在断电情况下手动开启加固门。
如何启动内部循环系统。
如何使用隐藏在书架后的应急通道，直接通往地下车库的特定区域……
江寻努力地记着，感觉自己像是在参与一场荒诞又无比真实的生存训练。
安全屋的改造告一段落，技术人员收拾工具离开。
陆凛却没有结束的意思，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看起来，像是普通黑色运动手环的东西，递到江寻面前。
这个，以后随身携带。陆凛说道。
江寻接过来，翻看了一下，没看出什么特别：
这是什么？心率监测？
定位和报警装置。
陆凛平静地解释；
按下侧面的隐蔽按钮，会立刻向我发送你的精确位置和求助信号。
同时，我会实时掌握你的位置信息。
江寻拿着那个手环的手指僵住了。
实时掌握位置信息？
这意味着他无论去哪里，在什么地方，陆凛都会知道。
毫无隐私，毫无保留。
一股本能的反感和抗拒涌上心头。
这比他当初看到客厅里那份《安保条例》时的感觉更甚。
条例限制的是行为，而这个东西，窥探的是他存在的本身。
陆凛！
江寻抬起头，眉头紧锁。
这是不是有点……过了？
我知道安全重要，但实时定位？
我没有一点个人空间了吗？
在绝对安全之前，个人空间是奢侈品。
陆凛的态度没有任何松动，他看着江寻。
上次行程泄露，如果不是你恰好还在车里，后果不堪设想。
如果有这个，至少我能第一时间知道你在哪里，处于什么境地。
但我不是犯人！
江寻的声音提高了一些，带着被侵犯的恼怒。
我需要一点基本的自由和隐私！
自由和隐私，还是安全？
陆凛反问，江寻，你比我更清楚现在盯着你的有多少双眼睛。
他们不会跟你讲隐私，也不会给你自由选择的机会。
江寻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陆凛说的是事实。
那些躲在暗处的人，手段一次比一次下作，根本毫无底线可言。
他低头看着手里那个小小的、黑色的手环，感觉它沉甸甸的，像一道无形的枷锁。
但这一次，这道枷锁，似乎是为了保护他而存在。
内心挣扎了许久。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默默地将手环戴在了自己的左手腕上。
冰凉的触感贴在皮肤上，提醒着他此刻处境的非常性。
怎么触发报警？
他低声问，语气已经平静下来。
陆凛看着他戴上手环的动作，眼底深处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似乎松弛了些许。
他上前一步，指着侧面的一个细微凸起：
连续按压三次。
平时正常佩戴即可，防水防震，不影响日常活动。
江寻按照指示操作了一下，感觉到轻微的震动反馈。
我知道了。
他放下手，手腕上多了一个陌生的重量。
陆凛看着他妥协，却依旧带着些许倔强的侧脸，停顿了一下补充道：
这个信号是加密的，只有我能接收。
位置信息也仅限于危机处理。
江寻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轻轻了一声。
公寓里似乎什么都没变，但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江寻抬手，摸了摸腕上的手环，一种复杂难言的情绪在心间弥漫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