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陆少校还没睡呢？”
江寻推开家门时，已经是凌晨一点。
他故意把钥匙串弄得叮当响，斜倚在玄关的墙上。
对着客厅里那个，坐在沙发上的人影，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陆凛放下手中的军事杂志，目光在江寻泛红的脸颊，和略显凌乱的衣领上停留了一瞬。
客厅温暖的灯光下，他的表情看不分明情绪。
“你喝酒了。”
这不是疑问句。
“就两杯。”
江寻晃悠悠地脱下外套，随手扔在旁边的衣架上。
“和朋友聚聚，怎么了？
咱们的条例不是说好了，十一点半前回家就行吗？”
他故意歪头看了看墙上的时钟：
“现在刚好一点，超时一点点而已。”
陆凛站起身，走向江寻。
他的步伐很稳。
“哪家酒吧？和谁？”
他停在江寻面前，距离近得能闻到对方身上淡淡的酒气和香水味。
江寻不服气地仰起头：
“陆少校，你这是查岗呢？
我记得条例里，可没写连我和朋友喝酒都要详细报备。”
“昨天的跟踪事件后，任何异常行为都需要评估风险。
你今晚的行为，已经超出了‘正常社交’的范畴。”
“哈！”
江寻笑出声，眼角微微上挑；
“我江寻活了二十二年，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就一个跟踪的，能把我怎么样？”
他绕过陆凛，径直走向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一瓶水，仰头灌了几口。
水珠顺着他优美的颈部线条滑落，没入衣领。
“你知道吗？”
江寻转过身，背靠着冰箱门。
“我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态度。
好像全世界都需要你的保护，离了你陆少校，我江寻就活不下去似的。”
陆凛的目光沉了沉：
“这不是游戏，江寻。”
“那这是什么？”
江寻把水瓶重重放在料理台上。
“你告诉我，这是什么？
是你陆少校的又一个任务？
还是你控制欲发作，连我喝个酒都要管？”
“这是你的命。”
陆凛向前一步，厨房的灯光，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你可能不在乎，但我在乎。”
江寻张了张嘴，一时语塞。
他看着陆凛那双过于认真的眼睛，突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
“少来这套。”
他别开脸。
“我们只是契约关系，记得吗？
人前演戏，人后互不干涉。
你现在越界了，陆少校。”
陆凛没有立即回答。
他拿起江寻放在台上的水瓶，拧紧瓶盖，放回冰箱。
“去洗澡，你身上的酒味很重。”
这种命令式的语气，彻底激怒了江寻。
“我不！”
他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偏不！
陆凛，你以为你是谁？
凭什么对我指手画脚？”
陆凛的眉头终于皱了起来。
他伸手抓住江寻的手腕，力道不重，但足够牢固。
“就凭我是你的合法配偶，就凭有人想要你的命，就凭我现在负责你的安全。”
他的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敲在江寻心上。
“这个理由够不够？”
江寻试图挣脱，却发现陆凛的手像铁钳一样纹丝不动。
“放开我！”
他气得眼睛发红，“你弄疼我了！”
陆凛松开了手，但目光依然锁定在他脸上。
“现在，去洗澡。”
他重复道。
江寻揉着发红的手腕，狠狠地瞪着陆凛，突然转身冲向浴室，“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半小时后，江寻裹着浴袍从浴室出来，头发还在滴水。
他本以为陆凛已经回房了，却发现对方还站在客厅里，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
“又有什么指示，陆少校？”
江寻讽刺地问。
陆凛将文件夹递给他：
“明天起，你的行程有调整。”
江寻狐疑地接过文件夹，翻开一看，里面是他接下来一周的行程表。
但几乎每一项旁边，都用红笔做了标注和修改。
“这什么意思？”
他指着被划掉的几个通告，“这些为什么取消了？”
“风险评估不合格。”陆凛说。
“那个户外综艺录制地点太偏僻，安保难度大；
时尚晚宴人员复杂，难以排查风险；
还有这个品牌活动......”
“够了！”
江寻把文件夹摔在沙发上。
“陆凛，你是我的保镖，不是我的经纪人！
你有什么资格取消我的工作？”
“根据我们修订后的条例，我有权对高风险行程提出异议。”
陆凛平静地回答。
“而这些，都属于高风险。”
江寻气得浑身发抖：
“你知道这些通告值多少钱吗？
你知道违约要赔多少吗？”
“钱不重要。”陆凛说。
“对你来说当然不重要！”江寻几乎是尖叫着。
“你是陆家大少爷，是前途无量的年轻军官！
可我呢？
我除了这份事业，还有什么？”
他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一丝哽咽：
“我只有这个了，陆凛。
你连这个都要夺走吗？”
陆凛的表情似乎有瞬间的松动。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夹，轻轻放回茶几上。
“活着，比事业更重要。”他说。
江寻看着他，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无力。
他明白陆凛是对的，那些被取消的通告确实存在安全隐患。
但他就是无法接受这种，被完全掌控的感觉。
“你知道吗？”他轻声说。
“我选择和你结婚，就是为了摆脱被人控制的命运。
可现在，好像只是换了一个控制我的人。”
说完这句话，他不再看陆凛的反应，转身走向卧室。
这一次，陆凛没有叫住他。
卧室的门在身后关上，江寻背靠着门板，慢慢滑坐在地上。
而在客厅里，陆凛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
他的目光落在那个，被江寻扔在沙发上的文件夹上，眼神复杂。
许久，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
他说，“帮我查几个人...对，都是娱乐圈的...特别是和江寻有竞争关系的...”
通话结束后，他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