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谷的硝烟尚未散尽，林玄一行人站在洞穴深处的圆形平台前，目光都落在平台中央那片闪烁的黑光上。
方才清理外围邪魔时，凤霓裳的凤焰几乎烧遍了半个山谷，此刻谷内还弥漫着焦糊的腥气。苏清雪正用冰剑挑开一具邪魔的尸骸，确认没有遗漏的活口，听到林玄的话后回头望去，冰蓝色的眸子微微一凝：“这波动……是空间法则被撕裂的气息。”
凤霓裳也收了火鞭凑过来，伸手想去触碰黑光，却被明月一把拉住：“别碰！裂缝边缘的空间乱流能绞碎洞虚境的肉身。”
凤霓裳悻悻地收回手，指着平台上的魔纹：“这些鬼画符是什么？和道院秘境的界碑封印完全不一样。”
明月蹲下身，指尖悬在魔纹上方两寸处，天机笔在她掌心转出一道淡金弧光。弧光触到魔纹时，魔纹竟像活过来般蠕动起来，透出更深的紫黑：“是‘蚀空魔纹’，专门用来侵蚀空间壁垒。看来这裂缝不是自然形成的，是邪魔用魔纹硬生生凿出来的。”
林玄将那枚魔核往平台中央推了推。魔核散出的混沌气息与黑光碰撞，发出“滋滋”的声响，裂缝的闪烁频率明显慢了些：“魔核只能暂时压制，最多撑三天。三天后若没找到封界石，裂缝会比之前扩得更大。”
雷风从洞穴外跑进来，手里还捧着块焦黑的鳞片：“林兄！谷外发现了这个！”他将鳞片递过来，“是从之前那只裂地魔身上掉的，鳞片内侧刻着字！”
林玄接过鳞片，用星核火燎去表面的焦痕。鳞片内侧果然有几行扭曲的魔文，好在他当年在道院藏经阁翻看过《域外魔语考》，勉强能辨认出大概意思：“……主上令，黑风、断魂、迷雾三谷据点加速凿通裂缝，三日后以血祭开启‘主通道’……”
“三谷据点？”苏清雪立刻反应过来，“就是我们要去的另外两个据点！”
明月的脸色沉了下来：“血祭开启主通道……它们是想用中域修士的精血彻底稳固跨界通道。断魂崖和迷雾沼泽附近有不少凡人城镇，若是被它们盯上……”
后果不堪设想。林玄捏紧了鳞片，指节泛白：“不能等圣地的封界石了。雷风，星舰能直接去断魂崖吗？”
雷风苦着脸摇头：“星舰的破煞阵在葬星渊坏了大半，刚才轰祭坛又耗了不少能量，现在最多只能低空飞行，去断魂崖最少要两天——而且不一定能赶在血祭前到。”
凤霓裳急得跺脚：“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看着凡人被当祭品吧？”
平台上的黑光突然剧烈闪烁起来，魔核散出的混沌气息竟被压得往后缩了半寸。林玄抬头时，正看到裂缝中闪过一道细长的黑影，像是什么东西正顺着裂缝往外窥探。
“它在试探魔核的压制力！”明月天机笔一甩，一道金符贴在魔核上。金符炸开成漫天光点，混沌气息猛地涨了一截，将黑影逼回了裂缝深处。
林玄盯着裂缝，突然开口：“或许……我们可以从这里进去。”
这话一出，其余四人都愣住了。
“进去？”凤霓裳瞪圆了眼睛，“你想钻进裂缝里？里面可是域外邪魔的地盘！”
“只有这办法能最快找到主通道。”林玄指了指鳞片上的字，“三谷据点是为了开启主通道，说明这三个小型裂缝都连着同一个‘大本营’。只要潜入大本营，找到主通道的核心，说不定能一次性毁掉所有据点的裂缝。”
苏清雪握住冰剑的手紧了紧：“可谁也不知道裂缝对面是什么情况。万一直接掉进邪魔窝里……”
“我去。”林玄打断她，目光扫过四人，“你们留在这里守着裂缝，同时想办法联系天衍圣地。我潜入进去探查，找到主通道就传讯回来。”
“不行！要去一起去！”凤霓裳立刻反对，火鞭往地上一顿，火星溅在魔纹上，“你当我们是累赘？”
苏清雪也点头：“多个人多份照应。我冰魄盾能挡空间乱流，明月的天机术能推演危险，雷风……”她看向雷风，似乎在想他能做什么。
雷风立刻拍胸脯：“我能修东西！万一里面有什么机关陷阱，我保证能拆了！”
明月看着林玄，眼神坚定：“断魂崖和迷雾沼泽的血祭不能等，潜入是唯一的办法。但你一个人太冒险，我们必须一起去。”
林玄看着四人不容置疑的眼神，知道自己拗不过。他沉吟片刻，从储物袋里翻出四枚玉符：“这是‘匿踪符’，能隐藏气息，是之前从幽影殿修士身上搜的。雷风，你把星舰藏到谷外的山涧里，留几个圣地弟子看守。明月，你用天机术推演裂缝对面的落脚点，尽量找偏僻的地方。”
半个时辰后，一切准备就绪。
明月站在裂缝前，天机笔在空中画出一幅模糊的星图：“裂缝对面应该是‘域外荒原’，我推演到东北方向三十里有片废弃的矿坑，气息最杂乱，适合藏身。”
林玄将魔核往裂缝边缘又推了推，混沌气息在裂缝上撑开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缺口：“进去后保持沉默，用传讯符联系。清雪，你冰魄盾开路；霓裳，你的凤焰收着，别引来邪魔；雷风，紧跟在我身后。”
四人依次点头，跟着林玄钻进了缺口。
穿过缺口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意裹着沙尘扑面而来。林玄下意识抬手挡了挡，睁眼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灰蒙蒙的荒原上。
天空是铅灰色的，看不到日月星辰，只有远处的地平线上悬着一团扭曲的紫黑光晕，像个巨大的毒瘤。脚下的土地是暗红色的，踩上去软乎乎的，像是浸透了血。空气中弥漫着比黑风谷浓郁十倍的魔息，吸一口都觉得肺腑发疼。
“这就是域外……”雷风忍不住低呼，赶紧用匿踪符捂住嘴。
苏清雪的冰魄盾在四人周围撑起淡蓝光幕，将沙尘和魔息挡在外面：“西北方向有动静，大约十只邪魔，洞虚境初期。”
林玄顺着她的目光望去，果然看到远处的沙丘后闪过几道灰影。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带着众人往东北方向潜行。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荒凉。地上偶尔能看到散落的白骨，不知是人族还是其他种族的。走了大约二十里，凤霓裳突然拽了拽林玄的衣袖，指着前方：“那是什么？”
林玄抬头望去——只见前方的荒原上矗立着无数根黑色石柱，石柱上缠着锁链，锁链尽头拴着密密麻麻的笼子。笼子里关着不少生灵，有长着翅膀的鸟人，有浑身是鳞的鱼人，还有几个穿着中域服饰的修士，全都双目空洞，气息微弱。
“是奴隶营。”明月的声音带着寒意，“邪魔在抓捕其他种族当祭品，或者……当食粮。”
一只体型像狼、却长着三只眼的邪魔正提着个笼子走过，笼子里关着个浑身是伤的少年。邪魔的爪子擦过笼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少年瑟缩着往角落躲，眼泪混着血往下掉。
凤霓裳的手攥得发白，火鞭几乎要出鞘，却被林玄按住。
“别冲动。”林玄压低声音，“我们现在不能暴露。”
凤霓裳咬着唇，别过头不忍再看。苏清雪的冰眸里也凝着霜，却只是握紧冰剑，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十里，前方终于出现一片黑压压的矿坑。矿坑边缘散落着采矿用的工具，还有几具被啃得只剩骨头的尸骸。明月用天机笔探查了一圈，点头道：“就是这里。矿坑里的魔气最杂，匿踪符能藏得更稳。”
五人钻进矿坑，沿着坑道往里走。坑道壁上有明显的开凿痕迹，还能看到残留的蚀空魔纹——看来这里也是邪魔用来凿通道的地方。
走到坑道深处，雷风突然停住脚步，指着前方的岔路口：“林兄，你听！”
林玄凝神细听。岔路口的另一端传来隐约的说话声，是魔语，但比之前鳞片上的文字更清晰——
“……主上的‘血祭大阵’就差最后一块‘界心石’了，三谷的血够不够？”
“放心，断魂崖那边抓了上千凡人，迷雾沼泽还有天衍圣地的几个漏网之鱼……等血祭开启，主上就能带着大军通过主通道，中域就是我们的猎场了！”
“嘿嘿，听说中域的修士道基醇厚，比域外的杂碎好吃多了……”
说话声渐渐远去，林玄五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凝重。
界心石？血祭大阵？上千凡人？
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断魂崖和迷雾沼泽的血祭恐怕已经开始了。
林玄攥紧寰宇剑，目光看向岔路口深处——那里的魔息最浓郁，显然是通往邪魔大本营的方向。
“看来不能只探查外围了。”他低声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我们得找到界心石，毁了血祭大阵。”
明月点了点头，天机笔在掌心转得更快：“我试着推演界心石的位置……但这里的魔息太强，推演起来很耗心神。”
苏清雪将冰魄盾的光幕收得更紧：“矿坑外刚才过去一队巡逻邪魔，半个时辰后会再来。我们得在那之前找到掩护。”
雷风从储物袋里翻出个小巧的探测仪：“这是我用吞星鳗的灵核做的‘魔息探测器’，能感应到十里内的邪魔动向。跟着它走，能避开大部分巡逻队。”
五人不再犹豫，跟着探测器往岔路口深处走去。坑道越来越暗，魔息越来越浓，偶尔能听到远处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或是邪魔低沉的咆哮。
他们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进入岔路口的瞬间，矿坑入口处的一根石柱后，悄然探出一只布满褶皱的眼睛，猩红的瞳孔里映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
潜入才刚刚开始，而真正的危险，已在暗处悄然张开了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