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羽看着身旁的画作,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似乎是在看一件很不起眼的东西。
霍阳此刻沉浸在这片不可能出现的星空当中,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着,就连思绪都变得模糊起来。
吴羽轻轻挥动手臂,纯白色的星空当即消失,霍阳晃了晃脑袋,这才回过神来。
“兄弟,你这画有东西啊,我虽然不懂,但是我就是喜欢啊。”
看着霍阳激动的模样,吴羽只是笑了笑。
“这幅画是我用半管颜料和一杯豆浆在墙上画的......”吴羽声音有些低沉,情绪也变得失落许多。
霍阳似乎意识到这里面还有其他的事情,重新坐回吴羽身旁。
“也就是说,这幅画是一切的根源?”
吴羽点点头随后又摇了摇头。
“根源的话,在我看来也许从一开始不就不应该画画。”
说着话,吴羽再次挥动手臂,墙面再次变化,又是一幅画作出现在霍阳面前。
相比起之前那幅纯白色的星空,这幅画显得更加灵动一些,画面上有许许多多黑色小猫,它们藏在画的各个角落。
“这是我最喜欢的画,我很喜欢当时院子里的小黑猫,然后就把它画了下来......”
霍阳仔细看着画中的黑猫,虽然不及那星空震撼,但是画中的黑猫栩栩如生,仿佛身上的毛发真的在轻轻摆动。
不等霍阳看完,这幅画竟然开始燃烧起来。
霍阳急忙转过头看向吴羽,似乎是在询问。
吴羽双眼微红,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如果我当初没有画画,也许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
画作彻底燃烧殆尽,一撮黑色毛发在空中不断飞舞,最终也没有逃脱被烧毁的命运。
吴羽眼神微变,“霍阳,虽然我不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但是......我有种感觉,似乎只要我不在了,你就可以离开了......”
霍阳不知道吴羽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些话。
正准备开口的霍阳,再次被吴羽的举动震惊,只见吴羽在墙上画出一柄染血的刀子,下一刻刀子竟然出现在了吴羽的手中。
“吴羽.......”霍阳急忙开口,“你要干什么!”
“霍阳,我不想连累你,所以我要送你离开,这里的事情,我会做个了结......”
“吴羽,别冲动,什么事情都可以解决......”
吴羽惨笑一声,“已经晚了,回不到从前了......”
霍阳上前一步,“吴羽,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帮到你,别想不开,你不是喜欢画画吗,未来你还可以......”
吴羽的手臂开始颤抖起来,“霍阳,我现在拿起画笔,手就会不自觉的颤抖起来,现在的我,只能靠药物才能继续画下去......”
听到这番话,霍阳当即怔住,他没想到,从小如此热爱画画,并且有着卓越天赋的人,竟然会沦为绘画的工具......
霍阳身处吴羽的潜意识当中,自然明白这样的感觉是多么的痛苦,感受着吴羽那压抑的情绪,霍阳胸口一股怒意不断喷涌。
“吴羽,让我帮你!”霍阳沉声说道,“不管你要做什么,继续画下去也好,从此不再碰画笔也好,我都支持你,让我帮你离开这里。”
吴羽再次被霍阳的真诚所感染,手中染血的刀子逐渐消失,被染红的手掌也恢复如初。
霍阳见状上前一步,轻轻拍着吴羽的肩膀。
“吴羽,人没了,才什么都结束了,只要还活着,就一定会有机会。”
吴羽看着霍阳的双眸,“霍阳......除了画画,我什么都不会,中学还没毕业,爸妈就一直让我在家里画画......”
“没关系,你只需要告诉我,你还想画画吗?”
吴羽沉默了,他似乎也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没事,现在想不明白也没事,不论怎么样,我会陪你逃离这个鬼地方,再也没有人能逼你画画。”
吴羽默默点头,“霍阳,我喜欢画画......一直都喜欢,只是......”
“我明白,你不想被人逼着画一些自己不感兴趣的东西......”霍阳低声说道,“虽然我不懂画画,但是,我知道被人逼着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有多么痛苦。”
“你也经历过这些吗?”吴羽好奇问道。
霍阳苦笑一声,“我可能没有你经历的那么惨痛,但是小时候也经常被人欺负......”
“那时,你是怎么做的?”
“反击啊,那些人知道我是孤儿后......”
“等等......我记得你之前说你有妈妈啊。”
“是啊,我是有妈妈,但我也是孤儿,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我有点糊涂了......”吴羽一脸困惑。
“这不重要,你只需要记住,只要什么事情或是人让你不自在了,反抗就好。”霍阳沉声说道,“在这之后,你会发现,那些曾经欺负你的人,其实只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霍阳在这之后同吴羽讲了一些他小时候的事情,吴羽听得很认真,似乎对于霍阳更加崇拜。
空白的房间不知道昼夜,霍阳也没有丝毫困意。
“霍阳,你和我讲了很多你的事情,想不想看看我小时候的事情......”吴羽小心翼翼问道,“最起码在这些事情出现前,我的童年还是很快乐的。”
“好啊,我也很好奇,你这样一个天才是怎么被逼迫成这样的。”
二人说了很多,霍阳也没有一开始那么多的顾虑,吴羽似乎也在逐渐习惯。
吴羽缓缓起身,转过身看向面前的白色墙壁,手臂轻轻挥舞,墙壁再次变得虚幻起来。
这一次不再是那让人窒息的病房,而是一片居民楼,狭小的过道上,一个小男孩手里拿着半管黑色的颜料,四处张望着,似乎是在寻找目标。
小男孩小心翼翼观察着周围人群,直到来到一处偏僻的角落,这里空无一人,只有一只小黑猫蹲在那里,正在梳理着自己的毛发。
小男孩愣在那里,似乎对小黑猫的行为很是好奇,手上不自觉的用上了一些力气。
黑色颜料一点点涌出,弄脏了小男孩的手掌。
察觉到这一点的小男孩,急忙向一旁的墙壁上蹭了蹭,顷刻间,墙壁便被黑色的颜料弄得脏乱不堪。
霍阳看着小男孩的举动,只是笑了笑,吴羽此刻也在笑。
看着被弄脏的墙壁,小男孩侧头看了看小黑猫灵动的模样,似乎联想到什么,拿起手中的半管颜料,直接挤在了自己的手掌中。
小男孩挥舞着手掌,不断在墙壁上涂抹起来,这一刻小男孩的脸上只有黑色的颜料和纯真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