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红在不少男生心里，曾是带着点距离感的“白月光”，尤其是坐在她后排的男生寝室长关天军。
关天军皮肤黝黑，一脸密匝匝的胡茬子没剃干净，看着有点凶。他身板壮实，往那一站像尊黑铁塔，偏偏有个孩子气的癖好——爱琢磨着吹猪尿泡。听说他爸是镇上杀猪的，家里这东西从不缺，他总把洗干净的猪尿泡偷偷带到寝室，吹得圆滚滚的，揣在怀里跟揣个小气球似的，偶尔还拿出来在室友面前晃悠。
他还有个藏不住的心思，就是总爱往陈红身后凑，尤其爱闻她身上的香水味，一闻到就下意识地吸鼻子，那股子专注劲儿，常被室友私下笑是“闻肉香的狗”。
晚自习结束，三十多人的寝室熄了灯，男生们躺在床上，话题总从新闻扯到班里的女生，吵吵嚷嚷没个完。这时关天军就会清嗓子，粗声粗气地压场：“都别吵了！瞎咧咧啥？那些事轮得到你们操心？不会聊点实在的？”
他是寝室长，手里攥着点“权力”——谁不听话，他能找借口让班主任罚那人去扫厕所，所以没人敢真跟他犟。
上铺的付鹏是他同桌，最会顺他的意，借着窗外的路灯光往下瞅：“军哥没睡呢？今儿陈红回头看了你好几眼，那眼神，啧啧，肯定对你有意思，我都瞅见了。”
关天军在黑暗里闷笑两声，声音透着点得意：“你小子眼尖。说起来，为了跟她同班，我小学五年级愣是留级两年，被老师指着鼻子骂‘混日子’，现在想起来还值。”
“军哥你这是真爱啊！”付鹏咋舌，“那你俩现在……到哪步了？”
“牵手、亲嘴、钻小树林，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他故意拖长音，没往下说。寝室里顿时起了动静，有人翻身，有人咳嗽，还有人在被子里嘟囔，空气里飘着点羡慕又不服气的味道。
“军哥你可太牛了！”付鹏拍了下床板，草席沫子簌簌往下掉，“陈红可是多少人的念想，居然让你拿下了！”
“你小子轻点！”关天军抬手往上一推，付鹏的床板“吱呀”晃了晃，吓得付鹏赶紧告饶：“军哥我错了，下次不敢了！”
关天军这才作罢：“看在你平时帮我给陈红递纸条的份上，饶你一回。”
“对了军哥，”体育委员王洪祥在斜对面铺位开口，“我听人说，班长苗建也总找陈红说话，他俩……”
“苗建那小子就是欠揍！”关天军的声音一下子冲起来，“仗着自己是班长，天天装模作样！洪祥你跟他同桌，帮我敲敲他，让他离陈红远点，不然别怪我不客气。陈红那丫头单纯，哪经得住他糊弄？”
嘴上说得硬气，他心里却有点打鼓——苗建是班长，跟班主任走得近，班里的四大“趟将”跟他是铁哥们，哪一个他都惹不起，真要闹起来，自己未必占着理，只能先在嘴上逞逞能。
“陈红，你怎么找到这儿来了？有事吗？”乔惠跟她只是普通同学，平时来往不多，语气里带着点疏离。
“呦呦呦，乔惠，”陈红娇笑着凑近，“我不是想你了嘛？没事就不能来找你玩？”说着就要搂乔惠的肩膀，被乔惠侧身躲开。
“哈哈哈，乔惠呀，”陈红笑得更夸张了，“怎么还害羞得像没开苞的荷花？搂都不让搂？”
“陈红，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的。”乔惠语气冷了下来。
“行行行，”陈红收了笑，“是这样，咱老班长苗建从龙江回来了，今晚在我家餐馆请同学吃饭，特意叮嘱我，一定要把你这个大美女、老班花请去。”
乔惠对苗建印象还不错：白白净净，瘦高个，能说会道，像极了他那个走江湖卖跌打伤药膏的爸爸。尤其上次，二中几个黄毛围殴李骁龙，还是乔惠报信后，班主任段老师带着苗建冲在前面赶走人，苗建还回家拿了药膏，细心给李骁龙涂伤口，当时她和李骁龙都挺感动。
乔惠扭头看李骁龙，眼神里带着询问。李骁龙点了点头。
“行，”乔惠转向陈红，“正好骁龙也在，我们一块去。”
“哎呦呦，这是李骁龙？”陈红眼睛一亮，夸张地捂嘴，“我的天！还以为是哪个大明星呢，也太帅了吧！骁龙，你这穿衣品味比以前高了十万八千里，要不是乔惠说，我都不敢认了！”
她说着就扭动腰肢凑过去，故意用肩膀蹭李骁龙的胸口，眼神直勾勾的：“我的乖，骁龙，你现在可真有男人味！”一边抛媚眼，一边还下意识地抹了下嘴角。
孙晓凤和乔惠故意大声咳嗽。陈红瞥了她们一眼，笑道：“大声大声，乔惠别咳了，我知道李骁龙是你的人，不跟你争。苗建说你要是去，他开车来接。”
“不用麻烦了，离得不远，我和骁龙骑自行车去就行。”乔惠说，“代我们向他问好。”
“那行，我先走啦，VIp888包间等你们呦，拜拜——”陈红说着，扭着腰肢走了，背影像条游蛇。
门一关上，乔惠和孙晓凤立刻拧住李骁龙的耳朵。孙晓凤气鼓鼓地说：“骁龙哥！乔惠姐还在这儿呢，你就敢跟那狐狸精眉来眼去？刚才是不是挺享受？”
“晓凤你胡说啥！”李骁龙疼得皱眉，“谁跟她眉来眼去了？我躲都来不及！”
“口是心非！”乔惠醋劲上来了，“你真讨厌她，怎么不躲开？让她那样吃你豆腐？”
“乔惠，她吃我豆腐？啥意思？”李骁龙一脸茫然。
“哼，李骁龙，不理你了！”乔惠扭过头，手揪着衣角，“真是猪鼻子插大葱——装象！”
“乔惠姐你别生气，”孙晓凤赶紧打圆场，还偷偷给李骁龙使眼色，“骁龙哥他是真不知道啥叫吃豆腐。没听说吗？学霸通常也是书呆子，除了课本知识，这些事他们哪懂啊。”
“乔惠，你别生气，晓凤说的对，我真是书呆子。”李骁龙一本正经地解释，“我只知道书本上说‘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还有咱街上的热豆腐，浇上辣椒油拌匀了，挺好吃的。”
这话逗得乔惠和孙晓凤“噗嗤”笑出声。乔惠瞪他一眼：“真是个大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