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渐离知道劝不住荆轲,只能帮他出谋划策,问道:“要想刺杀赵王,就要先接近他。之前你打算用樊将军的首级和燕国地图接近秦王,现在准备怎么做?”
荆轲道:“赵王既然有扩张的雄心,地图还是必要的。余下的,我也还不知道该怎么准备,太子的太傅鞠武先生颇有智计,又喜好结交侠士,我想去请教他。”
荆轲来到鞠武府上,鞠武盛情款待。
酒过三巡,鞠武说道:“先生此来之意老夫已经知道了,不知老夫能够帮上什么忙吗?”
荆轲道:“在下对赵王毫无了解,想请太傅为我讲讲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
鞠武点点头,拿起酒杯在手中慢慢把玩,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当年长平之役后,大王受粟腹蛊惑想要乘赵国之危加以攻打。我和昌国君乐间力劝不能止。后来的结果你也知道,燕国大败,粟腹和剧辛身死,国都被围,燕国几乎覆灭。”
鞠武的话似乎和荆轲所问没有什么关系,但是荆轲并未露出一丝不耐,而是凝神注意倾听。
鞠武继续说道:“这话本来我一个做臣子的不应该说,燕赵作为邻国,面对强大的秦国本应该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但是大王因为眼前一点小利和赵国交恶,弄得损兵折将,割地求和,实是不该。”
荆轲道:“在下听闻治国首要就是纳谏,当年齐威王听从邹忌建议,广开言路,成就齐国一代霸业,让燕赵韩魏皆到临淄朝拜。大王刚愎自用,听不进谏言,兵败受辱自是难免。太傅敢把此话讲于在下,足见太傅一片赤胆忠心,在下敬太傅。”
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鞠武叹道:“可惜啊,老夫的谏言连一个平民百姓都能理解,但是大王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两国停战后,秦国的威胁依然存在,来福建议大王放下面子主动向赵国示好,但是大王赌气不听,让燕赵两国长年都处于敌对状态。去年赵国将要败亡之际,太子让你去行刺秦王,我则劝大王出兵帮助赵国,大王就是不听。如果不是赵王突然夺权击退秦军,估计这时秦军已经兵临燕国城下了。”
荆轲道:“可惜,可惜。如果当时大王出兵帮助赵国,就能大大缓和燕赵关系,那现在赵国就不只是个强邻,而是个强援了。太子虽然没有什么大才,但是胜在颇有仁义之心,能够听进旁人的话,将来大王驾崩,太子登位,加上太傅辅佐,则燕国兴盛可期。”
他既然接下了行刺赵王的任务,就是将死之人,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什么顾忌。
鞠武深深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希望能够如此吧,说了半天还没回答你的问题。燕赵交恶多年,双方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这也让我们难以更多的了解赵王。不过自去年赵王在绝境中击败秦国以来,老夫就一直在设法搜集赵王的信息,现在可以说给你听听。”
荆轲躬身道:“多谢太傅。”
鞠武道:“说赵王这个人之前,我先给你讲讲赵国近来的变化,或者说是赵国国策的变化。”
“那最好了,要行刺赵王,对于周围环境的了解也很重要,太傅请讲。”
鞠武小道:“你这年轻人很不错,做事有条理有耐心,如果能舍弃这一行转做别的,应该也会有所成就。”
荆轲道:“在下无拘无束惯了,入不了朝堂,太傅太抬爱了。”
鞠武也不强劝,说道:“赵王掌权以来,在赵国进行了彻底的变法,其中最重要的有两项。第一,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贵族在国法面前相比庶人不再有交钱或削爵免罪的特权。第二,收全国土地为国有,按人头分给全国百姓耕种,禁止土地买卖。先不说赵王这人,就这两条新法,你认为如何?”
荆轲思索片刻,说道:“在下和太傅不同,是平民出身,打小生活困苦。如果我是赵人,赵王真的把土地分给我并且不许贵族肆意侵占,我肯定会誓死拥护赵王。”
鞠武点头道:“很好,说得很直白。这就说出了赵王的第一个特点,他一定很得民心。”
荆轲道:“还说明了另外一点,赵王能说服朝中贵族接受这两条国法,也说明了他的智慧和手段。”
“嗯,赵王隐忍多年,一朝夺权,但是却没有掀起什么血雨腥风,这本身就是一种能力的体现,更别说他领导赵国以弱击强多次让秦国吃亏了,说了这么多,你应该对赵王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所了解了吧?”
荆轲苦笑道:“有心机,有手段,有能力,但是又不像别的国君那样傲慢嗜杀,简直…无懈可击。说实在的,那两条新法不管是出于赵国急于求存的无奈,还是赵王真心所为,我都对他十分佩服。”
鞠武道:“对了,还有一个坏消息。听说第一剑客盖聂也去了赵国,在赵王手下任职。”
荆轲皱眉道:“盖聂?他一个江湖人士怎么会去赵国?他是担任赵王贴身护卫吗?”
“这有什么奇怪,良臣择主而事,赵王的能力和手段你现在也了解了,你光是听老夫说说就对其十分敬佩,何况盖聂亲自见到赵王本人呢?若不是了解你的为人,我还真怕你一到赵国就会被赵王折服,就此投入赵国呢。至于盖聂护卫赵王那倒没有,他把门派迁到了邯郸,并且担任赵军教头。赵国似乎有意借盖聂的名头震慑他国,对此事大肆宣扬,你和高渐离每天足不出户,自是不知。”
荆轲松口气:“只要盖聂不是赵王护卫,那就好办。这位第一剑客我和他有过一面之缘,从他的眼神中我就知道不是他的对手,如果他亲自护卫赵王,那就压根没有成功的可能了。现在还有一个问题,要想行刺就必须接近赵王,在下除了地图之外不知还有什么能够进献的,太傅能否帮我想个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