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在寂静的废墟中仿佛被拉长,每一息都伴随着空间不稳导致的细微碎裂声,敲打在悟空紧绷的神经上。他强行压下肉身与精神的双重痛楚,如同干涸大地汲取微露般,贪婪地吸纳着那从裂缝深处渗透过来的稀薄纯净灵气,以及空气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相对温和的能量碎片。
这点补充,对于他近乎油尽灯枯的状态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但至少让那撕裂般的眩晕感减轻了些许,让他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的气力。额间的破妄瞳印记依旧灼热,但他不敢有丝毫松懈,如同最精密的罗盘,死死锁定着西北角裂缝处那片独特的空间褶皱。
在他的规则视野中,那片褶皱的波动并非一成不变,而是如同呼吸般,有着微弱的“潮汐”。大部分时间里,银色空间线条狂乱扭曲,充满了将一切撕碎的毁灭气息。但在某个极其短暂的周期,当那缕纯净灵气渗透最为明显时,褶皱核心处的线条会相对平顺一些,波动也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短暂的“谐振”状态。
那就是“窗口”!穿越这极不稳定通道的唯一机会!
他估算着周期,那个“窗口”出现的时间极短,恐怕只有不到三息!而且,下一次出现,就在不久之后!
不能再等了!
悟空猛地睁开双眼, physical 的眼眸中虽然布满血丝,却燃烧着决绝的火焰。他挣扎着站起身,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轻响。他先快步走到昏迷的猪八戒身边,这夯货体型庞大,死沉。悟空深吸一口气,将恢复的些许气力灌注双臂,低喝一声,竟是将八戒那庞大的身躯硬生生扛上了肩头!每一步踏出,都感觉脚下的地面在呻吟,肩上的重量几乎要将他压垮。
他咬着牙,额角青筋暴起,一步一步,艰难地挪到沙僧身旁。沙僧情况稍好,但同样昏迷不醒。悟空空出一只手,抓住沙僧的腰带,将他提起,夹在肋下。如此一来,他几乎是承载着两人的全部重量,还要分心维持破妄瞳对空间窗口的锁定,负担达到了极限。
汗水瞬间湿透了他的皮毛,呼吸粗重得如同破风箱。他拄着金箍棒,一步一个脚印,朝着西北角的裂缝挪去。这段在平日里瞬息即至的距离,此刻却显得无比漫长。崩塌的梁柱、地上的深坑、不时闪现的空间裂痕,都成了需要艰难绕行或跨越的障碍。
“快……再快一点……” 他在心中嘶吼,感觉每一块肌肉都在悲鸣,识海因持续催动破妄瞳而如同针扎。
终于,他扛着两人,踉跄着来到了那处裸露的地底裂缝边缘。裂缝深不见底,幽暗莫名,唯有边缘处那片肉眼难以察觉的空间,在微微扭曲荡漾,散发着不祥而又诱人的气息。
就是这里!
悟空将八戒和沙僧小心地放在裂缝边缘相对稳固的地面上,自己则半跪在地,紧握金箍棒,破妄金瞳的光芒收缩到了极致,死死盯着那片褶皱。
“波动在加剧……混乱期要过去了……” 他心中默念,感受着空间规则那细微的变化。那代表毁灭的狂乱银色线条正在逐渐减弱,而那种奇异的“谐振”前兆开始浮现。
时机将至!
他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兄弟,又想起消散的小白龙,一股悲怆与力量同时涌上心头。他猛地站起身,将金箍棒重重顿在身边,双手快速结出一个简单的法印——并非什么高深神通,而是将体内刚刚恢复的、以及之前强行吸纳的所有能量,不计后果地压缩、凝聚!
他无法带着两人直接飞行穿越,那需要稳定的法力支撑,他做不到。他唯一能依仗的,就是这新生的破妄瞳,以及对规则那一丝微弱的干涉力!
他要做的,不是“飞”过去,而是在那短暂的“窗口期”,强行“稳定”住通道入口处极小范围内的空间结构,为他们“挤”进去创造一个支点!
这无异于刀尖跳舞!一旦失败,或者时机稍有偏差,他们三个瞬间就会被混乱的空间之力撕成碎片,或者被放逐到永恒的虚无之中。
“就是现在!”
当破妄瞳中,那片褶皱核心的银色线条达到最平顺、谐振最清晰的刹那,悟空暴喝出声!
“集中力量,攻其一点!”
他双手推出的法印,并非磅礴的能量冲击,而是一道凝练到极致、蕴含着破妄瞳洞察与稳定意志的混沌光束,精准无比地射向了那片空间褶皱最核心的“谐振点”!
与此同时,他左右脚分别勾起地上的八戒和沙僧,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被混沌光束暂时“钉”住的、微微稳定了一瞬的空间入口,猛地投掷过去!
这不是优雅的穿越,而是近乎野蛮的突围!
“嗡——!”
混沌光束与空间谐振点接触的瞬间,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那一片区域的空间褶皱果然被强行稳定了刹那,形成了一个仅容数人通过的、泛着混沌光泽的椭圆形入口!
八戒和沙僧的身影,如同两颗陨石,在那入口稳定的一瞬,险之又险地没入了其中!
而就在他们身影消失的下一刹那,悟空强行维持的混沌光束便如同撞碎的琉璃般崩散!那空间褶皱失去了外力干涉,瞬间恢复了之前的狂乱波动,甚至因为受到刺激而变得更加暴烈,入口急剧收缩、扭曲,眼看就要彻底闭合!
悟空没有丝毫犹豫,在光束崩散的同时,他已抓起金箍棒,身形化作一道金色的流影,几乎是贴着那闭合的入口边缘,如同游鱼般猛地钻了进去!
“嗤啦——!”
在他身影完全没入的瞬间,狂暴的空间乱流如同巨兽的利齿,合拢了他刚才所在的位置,将他的一片衣角连同几根金色的猴毛绞成了虚无。
裂缝边缘,只留下那片依旧在狂乱波动、渐渐平复的空间褶皱,以及大雄宝殿废墟死一般的寂静。
他们成功了……至少,暂时逃离了那片绝地。
而通道的另一头,等待着他们的,是福是祸,是生是死,唯有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