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的后背瞬间绷紧,像被冰锥扎了一下,连呼吸都顿了半拍。她猛地回头——十多米外的巷口,沈锐正站在四个穿黑色制服的人中间,胳膊肘搭在其中一个人的肩膀上,笑得一脸得意,嘴里叼着根没点燃的烟,正是磐石基地的巡逻队!
他居然也在这儿,还混上了能调动巡逻队的脸面。
“沈哥没骗你们吧?”沈锐往这边走了两步,故意提高了声音,眼神扫过林野和阿澈,像在看两只落网的猎物,“这就是林野,腿上被丧尸咬了,带着传染病毒,走到哪儿害到哪儿,之前还放火烧过医院,你们基地首领说了,见着就格杀勿论!”
巡逻队里领头的是个高个子男人,左脸有道刀疤,手里举着根黑色的东西——不是铁棍,是麻醉枪!枪身闪着冷光,枪口正对着林野的胸口,他身后的三个人也跟着举起枪,黑洞洞的枪口把林野和阿澈都圈在了瞄准范围里。
“不许动!”刀疤脸喊了一声,声音又粗又硬,“基地规矩,带病毒者格杀勿论,你要是敢反抗,现在就毙了你!”
林野的脑子“嗡嗡”响,指尖下意识地绷紧——她能控物,能把巡逻队手里的麻醉枪掀飞,可阿澈还在她身边,轮椅就停在脚边,一旦动手,子弹要是偏了,很可能打在少年身上。她咬着牙没动,想先解释:“我没有病毒!是沈锐撒谎,他推我下高楼挡丧尸,现在怕我报仇才造的谣——”
“撒谎?”沈锐打断她,笑得更狠了,往地上啐了口,“你腿上的伤怎么来的?不是被丧尸咬的?基地里的医生说了,被丧尸咬过的人十有八九带病毒,你说你没带,谁信?”他说着,冲刀疤脸使了个眼色,“李哥,别跟她废话,首领说了,这种危险分子,不用带回去审,直接处理了省事!”
刀疤脸“嗯”了一声,没再问话,直接扣动了麻醉枪的扳机——“咻”的一声,黑色的麻醉针像条小蛇,直奔林野的胸口!
林野的瞳孔猛地收缩,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挡开!她瞬间集中注意力,盯着那根飞过来的麻醉针,想控着它往旁边偏——可就在这时,阿澈突然从轮椅上扑了过来!
少年的动作又快又急,单脚撑着地面,身体往林野身前撞,连轮椅都被带得晃了晃。“她没有病毒!”阿澈的声音又急又哑,还带着点结巴,却喊得特别响,“是沈锐推她下高楼,是他撒谎!你们别信他!”
麻醉针没射中林野,“噗”地扎进了阿澈的胳膊里。
少年的身体猛地一僵,像被抽走了力气,晃了晃,差点栽倒在地。林野赶紧伸手扶住他,能清晰地感觉到阿澈的胳膊在发抖,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苍白,眼睛慢慢往下垂,声音轻得像蚊子叫:“林野……别……别让他……骗你们……”
话音刚落,阿澈的头就歪在了林野肩膀上,彻底晕了过去。
“阿澈!阿澈!”林野喊着少年的名字,声音发颤,伸手去拔他胳膊上的麻醉针——针管里的药液已经推空了,只剩个空针头扎在肉里。她刚把针头拔出来,后颈就突然被人狠狠按了一下,力道大得让她往前踉跄了两步,怀里的阿澈差点掉下去。
“别动!再动就把这小子也扔出去喂丧尸!”是巡逻队里的一个矮个子男人,手里拿着根铁棍,正抵着林野的后颈,另一个人已经冲过来,一把抢过她别在腰上的合金刀,“哐当”扔在地上,用脚碾了碾。
刀疤脸走过来,看了眼晕过去的阿澈,皱了皱眉:“沈锐,这小孩是谁?跟她一伙的?”
“谁知道是不是被她传染了。”沈锐凑过来,故意用鞋尖踢了踢轮椅的轮子,眼神落在林野脸上,满是幸灾乐祸,“李哥不用管这小子,先把林野关进水牢,等她病毒发作死了,再把这小子扔出去就行——反正也是个断腿的累赘,留着没用。”
“水牢”两个字像块冰,砸在林野心上。她知道水牢——以前听组队的人说过,磐石基地的水牢是半地下的小破屋,里面全是积水,又潮又冷,关在里面的人没几个能活着出来,要么饿死,要么被水浸得伤口感染烂死。
沈锐是真的要她死,还要让她死得悄无声息,连个收尸的都没有。
林野想挣扎,想控物把抵着后颈的铁棍掰断,可怀里的阿澈还晕着,身体软得像团棉花,她怕一挣扎,巡逻队的人会对少年动手。矮个子男人拽着她的胳膊,把她往基地的方向拖,刀疤脸让人推着阿澈的轮椅跟在后面——轮椅的轮子在地上“咕噜咕噜”响,像在敲林野的心。
沈锐跟在最后面,快走两步凑到林野耳边,声音压得很低,带着恶毒的笑:“林野,你以为躲到基地就能翻身?告诉你,李哥是我拜把子兄弟,水牢里没水没吃的,不出三天,你就会烂得跟丧尸一样,到时候谁都不会记得你——哦对了,你那个小累赘朋友,等你死了,我会把他推去喂腐骨丧尸,让你们俩做个伴。”
他的气息喷在林野的耳朵上,恶心得她胃里翻江倒海,可她没敢吐,只是死死咬着牙,指甲掐进了掌心的旧伤里——血渗出来,黏在阿澈的衣服上,她却没感觉疼,心里只有一团火,烧得又烫又狠:沈锐,你敢动阿澈一根手指头,我就算拼了这条命,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基地的大门开了道小缝,巡逻队把林野和阿澈拖进去,没往热闹的广场走,反而拐进了旁边一条偏僻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个半地下的小房子,门口挂着把生锈的铁锁,门楣上歪歪扭扭写着“水牢”两个字,潮湿的霉味顺着门缝飘出来,呛得林野直咳嗽。
刀疤脸让矮个子男人打开锁,一把推开林野:“进去!老实待着,别想着逃,外面24小时有人守着!”林野没摔着,因为她怀里还抱着阿澈,只能往后退了两步,踩进了冰凉的水里——水没过小腿,冷得像冰,瞬间渗进了裤管,左腿的旧伤被冷水一浸,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
“把这小子也扔进去!”刀疤脸指了指阿澈,沈锐赶紧上前,一把拽过轮椅上的少年,像扔垃圾一样往林野怀里推——林野赶紧接住,阿澈的头磕在她肩膀上,却没醒,麻醉针的药效至少能管四个小时。
“沈哥,这刀怎么办?”抢合金刀的巡逻队员把刀递过来,沈锐看都没看,一脚踢在地上:“扔了吧,一把破铁刀,没用。”说完,他又往水牢里看了眼,眼神里的得意快溢出来了:“林野,好好在里面待着,我过两天来看你死没死。”
铁门锁上的“咔嗒”声,像给林野判了死刑。
水牢里又暗又潮,只有铁栏门能透进一点微光,勉强能看清里面的样子——大概只有两个衣柜大,地上全是没过小腿的地下水,墙角堆着发霉的稻草,散着股刺鼻的霉味。林野抱着阿澈,慢慢挪到稻草堆旁,把少年轻轻放在上面,让他靠在自己怀里,尽量不让他沾到冷水。
阿澈的脸还是苍白的,眉头皱着,像是在做噩梦,嘴里小声嘟囔着“别推我……别扔我……”,林野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帮他把歪了的卫衣领口拉好——这孩子,肯定是以前被人推过、扔过,才会连做梦都怕。
铁栏外传来守卫的闲聊声,断断续续的:“沈哥说了,这女的要是敢闹,就不给她水喝,让她在里面渴死”“那小孩也傻,居然帮带病毒的人挡枪,等醒了也得扔出去”“沈哥跟李队关系铁,咱们照着做就行,别多管闲事”。
林野的手指攥紧了稻草,指甲缝里全是泥和霉斑,心里的火越烧越旺——她不能渴死,不能让阿澈醒了被扔出去,更不能让沈锐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死。
她试着调动超能力,想控着铁栏上的钢筋掰断——可刚一用力,指尖就麻得像过电,胸口也闷得发疼,是之前控腐骨丧尸时的过载还没好透。林野靠在冰冷的铁栏上,喘着粗气,视线落在铁栏外——两个守卫正靠在墙上抽烟,腰间别着子弹带,黑色的子弹壳在微光里泛着冷光,像颗颗小钉子。
不知怎么的,她的意识突然“贴”在了其中一个守卫的子弹壳上——不是眼睛看见的样子,是脑子里清晰地浮现出子弹壳的纹路、厚度,连里面装着的火药都能隐约“感”到,就像之前在隧道里拆易拉罐、拼合金刀时的感觉。
这是……能控活物身上的金属?
林野的心脏猛地跳了一下,试着集中注意力,轻轻“捏”了一下子弹壳——铁栏外的守卫突然“哎哟”叫了一声,捂着肚子蹲下去,嘴里骂骂咧咧的:“妈的,怎么突然疼得厉害?跟被人捏了一下似的!”
旁边的守卫凑过去看:“咋了?吃坏肚子了?”
“不知道……”蹲在地上的守卫伸手摸了摸口袋,掏出个碎成小块的子弹壳,愣了愣,“哎?我这子弹壳怎么自己碎了?刚才还好好的!”
林野的呼吸瞬间变重——真的能行!她不是只能控死在地上的金属,活物身上带的、兜里装的,只要她能“感”到,就能控!
她盯着另一个守卫腰间的手铐和皮带扣,意识慢慢沉下去,像在隧道里练控铁丝那样,先“摸透”手铐的形状、皮带扣的弧度,等脑子里清晰了,才猛地发力——
“啪”的一声脆响,守卫腰间的手铐突然断成两截,掉在地上;皮带扣也“崩”开了,皮带滑落在水里,溅起一圈水花。两个守卫吓得同时跳起来,脸都白了,盯着水牢的方向,哆哆嗦嗦地喊:“谁?谁在里面动手脚?!闹鬼了?!”
他们没敢开门,也没敢靠近,连滚带爬地往巷口跑,嘴里喊着“水牢邪门!快去找李队!快去找沈哥!”
林野没等他们回来。她集中剩下的力气,盯着铁栏上的两根钢筋——这两根最细,大概有手指粗。她没直接掰,而是先“拆”钢筋上的锈迹,再顺着钢筋的纹路慢慢“弯”,直到钢筋弯出个能容下一个人过的缝隙。
她扶着阿澈站起来,让少年靠在自己身上,慢慢从缝隙里钻出去——刚钻到外面,就听见巷口传来杂乱的脚步声,是守卫喊人来了。林野没敢停,半扶半抱着阿澈,往基地广场的方向跑——她记着刚才被拖进来的路,广场人多,沈锐就算再横,也不敢在那么多人面前乱杀人。
跑过拐角时,林野突然听见了沈锐的声音,又尖又亮,满是得意:“大家别挤!每人都有份!跟着我沈锐,在基地里保准饿不着!”
她抬头一看——前面就是基地广场,黑压压的全是人,沈锐正站在物资库前的高台上,手里举着袋大米,正往下面扔,旁边的巡逻队员帮他维持秩序,活像个给人发福利的“大好人”。
而阿澈,就被绑在广场角落的柱子上,轮椅歪在旁边,还没醒。
林野的眼睛瞬间红了,不是哭,是怒。她把阿澈轻轻放在旁边的矮墙后,让他靠稳,又捡起地上的一根铁棍(刚才守卫掉的),攥在手里——沈锐,你欠我的、欠阿澈的,今天该一起还了。
她深吸一口气,朝着广场大步走过去,声音穿透了喧闹的人群,又冷又硬:
“沈锐,你给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