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的话音刚落下,鬣狗听得连连点头,佩服道。
“还是您想得周全!我马上安排人手,分头行动。一部分人去南锣鼓巷蹲守、打听;一部分人摸清他和他老婆每天的行动路线;再找机灵点的,试着看看能不能找到机会接近他。”
“记住!”山魈厉声警告,眼中凶光毕露,“行动要隐秘!像水银泻地,无孔不入,但又不能留下任何痕迹!现在公安肯定像猎狗一样在四处嗅探,绝不能引起他们的任何警觉!”
“如果……如果发现事不可为,或者有暴露的风险……”
他做了一个凌厉的手势,声音冰冷得如同西伯利亚的寒风。
“那就执行第二套方案——让他彻底消失!制造一场意外,车祸、溺水、或者……工伤事故!总之,要干净利落,不能留下任何把柄!”
“只要他这个关键人物出了事,变电站的进度必然受到影响,轧钢厂的生产也肯定会受到牵连!我们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
“明白!”鬣狗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横肉抖动,露出嗜血的表情,“我会安排最好的‘清道夫’,确保万无一失!”
“去吧。”山魈挥了挥手,重新将身体隐入阴影中,只剩下烟头那一点猩红,在黑暗中明明灭灭,如同毒蛇窥伺的眼睛。
“尽快把我要的东西拿来。时间,不站在我们这边。”
鬣狗站起身,魁梧的身影在墙上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他无声地拉开房门,像一头真正的鬣狗般,悄无声息地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之中。
房门重新关上,房间里再次只剩下山魈一人。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睛,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击着,脑海里飞速盘算着各种阴毒的计划和可能出现的变故。
对付张和平这样年轻有为、看似无懈可击的目标,他感到一种久违的挑战感和兴奋感。摧毁美好的事物,扼杀希望的火种,这本就是他们这类人隐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扭曲快感。
“张和平……呵呵……”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地狱的冷笑在房间里回荡,“很快,你就会知道,被毒蛇盯上,是什么滋味了。”
夜色更深,城市的路灯无法照亮这最阴暗的角落。
一场针对张和平及其家人的、无声而恶毒的阴谋,如同悄然扩散的瘟疫,开始在这座城市的地下蔓延。
翌日清晨,天光微熹,四合院里还弥漫着破晓的清凉。
张和平如同精准的钟表,准时醒来。在小院中虎虎生风地打了几趟拳,活动开筋骨,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
等他收势回屋,陈淑英已经将简单的早餐摆上了桌——棒子面粥、窝头、一小碟淋了香油的咸菜丝。
两人对坐,安静而迅速地吃完早饭。
“走吧,我送你。”张和平拿起车钥匙。
陈淑英温顺地点点头,拿起自己的布包。
燃油助力车“突突”地启动,载着两人驶出了南锣鼓巷。
清晨的街道,行人稀疏,空气清新。张和平将油门加大,车速很快提升到四十多公里每小时,风驰电掣般穿过一条条胡同和大街。
虽然路程不近,但在这样的速度和路况下,将陈淑英安全送到纺织厂门口,再折返回到南锣鼓巷供电所时,墙上挂钟的指针,也才刚刚指向正式上班的时间。
如今的供电所,比起刚成立时只有小猫两三只的窘迫,已然热闹了许多。
不仅本所人员配齐,下属的两座变电站也配备了专职运行人员,并且这些人员需要轮流到所里参与值班和业务学习。
小小的院子里,人来人往,电话铃声、交谈声、工具碰撞声不绝于耳。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所里最近又增加了两名女同志,负责档案整理和部分内勤工作,这让之前唯一的女会计赵秀英终于有了可以聊八卦、分享生活琐事的伙伴。
张和平刚踏进办公室的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赵秀英和那两个新来的女同事压低的说笑声,似乎在讨论什么布料或者家长里短,给这充满阳刚气的技术单位增添了几分柔和的生活气息。
“所长早!”
“所长来了!”
看到张和平进来,众人纷纷停下闲聊,起身打招呼。张和平笑着点头回应,目光扫过办公室,看到人员基本到齐了。
眼看就要到月底,电费收缴工作是所里的头等大事之一。他立刻叫来了刘振国、王民、李小东以及会计陈明。
“老刘,王民,小东,老陈,”张和平开门见山,指着桌上已经准备好的缴费单据和账本。
“月底了,电费收缴工作得抓紧。老规矩,分区包干,你们几个负责各自片区内的单位和居民户。老陈负责核对账目和资金汇总。”
刘振国作为老资格,点头应道:“所长放心,片区都熟,保证按时收齐。”
王民和李小东也摩拳擦掌,表示没问题。
张和平沉吟了一下,又特意强调道。
“另外,现在这天儿还热得很,我观察了一下,街道上那些单位,像合作社、邮局、还有几个小厂子的办公室,电扇都开得呼呼的。”
“你们去收费的时候,顺便用点心,帮他们检查一下进户线和屋里的插座、开关,看看有没有老化、发热、绝缘破损的情况。提醒他们注意用电安全,别因为天热负荷大,弄出火灾或者短路事故来。”
“现在是非常时期,咱们辖区可不能再出什么乱子了。”
刘振国神色一凛,立刻明白了张和平的深意,这是防患于未然,也是避免给潜在的破坏分子留下可乘之机。他郑重地点头:“明白了,所长!我们会仔细检查,做好记录!”
王民和李小东也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认真记下。
安排完工作,刘振国几人便拿着工具包、缴费本和收据,骑着自行车各自出发了。
张和平在办公室处理了几份文件,喝了杯茶,便信步走到院子里。只见马文明正拿着块干净的湿抹布,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那辆军绿色的嘎斯69吉普车,从引擎盖到轮胎,每一个角落都不放过,眼神里充满了喜爱和珍惜。
“小马,这么早就擦上了?”张和平笑着走过去。
马文明听到声音,连忙放下抹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所长!我看着车上还有点灰,就擦擦。这车真好!”
张和平看了看车子,又看了看马文明那跃跃欲试的眼神,心中一动。他伸手道:“钥匙给我。”
马文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过去。
张和平接过钥匙,插进锁孔,拧动。
“嗡——”
发动机应声启动,运行还算平稳,但仔细听,能察觉到一丝不太和谐的、轻微的敲击异响。
“听见没?”张和平侧耳听了听,对马文明说,“发动机有点杂音。咱们所里工具不全,搞不定这个。”
他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室,对还站在外面的马文明一招手:“上车!”
马文明一愣,随即脸上露出狂喜之色,连忙拉开副驾驶的门钻了进去。
张和平熟练地挂挡、松离合、给油,吉普车平稳地驶出了供电所的小院,朝着街道办的方向开去。
“所长,咱们这是去哪儿?”马文明坐在车上,既兴奋又好奇。
“去街道办小车班,找孙师傅。”张和平一边开车一边说,“这车年纪大了,有些小毛病得及时修,不然小毛病拖成大毛病就麻烦了。孙师傅是老师傅,手艺好,请他给咱们全面检查保养一下。”
他看了一眼身边兴奋得手足无措的马文明,笑道。
“带你来,一是让你熟悉下车况。二来,我看你对车挺上心,要是真想学修车,甚至学开车,就趁着这个机会,跟着孙师傅好好看看,多问问。要是能学出来,以后这车的日常维护保养,乃至以后所里要是再配车,可就指望你了。”
马文明听到这话,激动得脸都红了,胸脯一挺,大声保证道:“所长!您放心!我一定用心学!保证把车伺候得好好的!我……我也想学开车!”
“有志气是好事!”张和平赞许地点点头,“等车修好了,路面上人少的时候,我可以先带你练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