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听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快速盘算起来。
这赵胖子路子野,消息灵通,跟他打交道风险与机遇并存。
一方面,确实有可能接触到好东西。另一方面,这种事在当下颇为敏感,必须格外谨慎。
但是之前张和平也不知道自己竟然会被王主任推到供电所所长这个位置,再加之自己和赵胖子已经合作了很多次,包括那爷那边也是赵胖子介绍道,自己也想搞更多的钱,也就答应赵胖子了。
张和平沉吟片刻,笑了笑,痛快的地说道。
“赵哥,您太抬举我了。我这也就是业余爱好,登不得大雅之堂。这事儿……之前已经答应过来,我就决不食言。不过,最近所里和工地上的事儿也确实多,时间上可能要让你多担待!”
赵经理见张和平应下了,连忙笑道。
“理解,理解!你这边事儿多,是大忙人!能抽出来点时间就很给老哥面子了!你放心,我今天就跟那些人都交代到,等这周末,哥哥我蹿个局,到时候直接打电话通知你!”
送走了赵经理,张和平看着桌上那个报纸包,他沉吟片刻,走上前,小心地拆开报纸。
里面露出的,赫然是一件温润莹白的玉雕手把件。雕的是一只蜷卧的貔貅,形态憨拙可爱,雕工却颇为精湛,线条流畅,细节处理到位,玉质也属上乘,触手生温。
几乎就在他看到这玉貔貅的瞬间,脑海中那玄妙的系统提示便清晰浮现:【清代中期皇家和田白玉貔貅手把件,寓意纳财辟邪,工艺上乘,玉质温润……】
张和平眼神微凝,心中了然。这赵胖子,出手果然不小。这等成色的清代玉件,即便在当下不算特别受追捧,其本身的价值和蕴含的历史文化信息也不容小觑。
他肯将这东西拿出来送礼,所图必然非小,看来是真的想拉自己下水,去帮他“掌眼”搞一批大的。
张和平将玉貔貅在手中摩挲把玩了几下,感受着那份清凉与细腻,随即将其收进空间里。这东西,收下容易,后续肯定是要出力的,跟赵胖子的交易也少不了的。
他在办公室又坐了一会儿,连喝了两杯浓茶,驱散了些许中午在李怀德那喝下的酒意。看看墙上的挂钟,已近下班时间。他起身走出办公室,找到了正在整理账目的会计陈明。
“老陈,忙着呢?”张和平笑着递过去一支烟。
陈明连忙接过,“所长,不忙,快弄完了。您有事?”
张和平装作随意地问道,“老陈,我记你好像是老北京人,关系广。我想问问,你认不认识木材厂的人?或者有没有什么渠道能搞到点像样的木材?不用多,就是想弄点木料。”
陈明一听,推了推眼镜,脸上露出笑容。
“所长,您这可问对人了!我爱人就在咱们区木材厂上班,还是工会的小干事,大小也算能说上点话。您需要什么样的木材?多少?我这就帮您问问!”他显得很积极,能为领导解决私事,在他看来是拉近关系的好机会。
张和平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
“那太好了!是这样,我想做一张大点的板面桌子,把我家那老八仙桌换了,宽敞点,也好放东西。需要几块大点的木板做桌面和架面,再要几根结实点的木方做桌腿和支撑。”
“成!我这就打电话问问!”陈明立刻起身,走到办公桌前,拿起电话摇通了木材厂的总机,又转接到了他爱人所在的工会办公室。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利的女声,陈明简单说了下情况,捂住话筒,回头问张和平。
“所长,具体要多大尺寸的板子?几块?木方要多少?”
张和平早已想好,当即报出了所需的木板数量、大致尺寸和木料的粗细要求。陈明对着电话重复了一遍,又低声和他爱人沟通了几句,很快,他放下电话,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
“所长,搞定了!我爱人说没问题,厂里正好有一批处理好的东北松木料,符合您的要求。她这就去开单子,正好晚上厂里有车往城里送一趟货,顺道就给您拉过来,按内部处理价结算!”
“哎呀!老陈,这可太感谢你了!也替我谢谢嫂子!”张和平真心实意地道谢,没想到事情办得这么顺利。
陈明连连摆手,“所长您太客气了,举手之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好奇地问,“所长,您还会做木工活?”
张和平笑了笑,还没说话,一旁正在整理工具的王民和李小东就插嘴了。
王民快人快语。“陈会计,赵姐,你们还不知道吧?咱们所长可是个能人!不光电工技术牛,还能开车,木工活也是一把好手!”
李小东也附和,“就是!所长还给一些领导家做过一个特别漂亮的杂志架呢!手艺没得说!”
陈明、赵秀英和小马等人听得一愣一愣的,看向张和平的目光里又多了几分惊奇和佩服。没想到这个年轻的所长,竟然还有这等隐藏的手艺。
下班铃响,张和平和陈明一起骑着自行车回了四合院。两人没急着进院,就在胡同口停下,一边抽烟,一边闲聊等着木材厂的卡车。张和平也不时跟下班回来的邻居们打着招呼。
没过多久,陈淑英也骑着车回来了,看到张和平和陈明站在胡同口,有些好奇地停下。
“和平,你们在这干嘛呢?不回家?”
张和平笑着给她介绍,“淑英,这位是我们所里的会计,陈明,陈大哥。今天多亏了陈大哥帮忙,帮我联系了木材,等会儿车就送过来,我准备给你做个大工作台,以后你做衣服就方便了。”
陈淑英一听,脸上立刻绽开笑容,落落大方地对陈明说。
“陈大哥,真是太谢谢您了!给您添麻烦了!要不,晚上就在我们家吃饭吧?”
陈明连忙摆手,客气地拒绝,“弟妹太客气了!都是同事,互相帮忙应该的。不了不了,我晚上还得跟你嫂子一起去她娘家看看老人,饭就不吃了,下次,下次有机会!”
正说着,一辆带着木材厂标志的解放卡车“嘟嘟”地开了过来,在胡同口停下。副驾驶上跳下来一个三十多岁、打扮利落的中年妇女,正是陈明的爱人。几人简单寒暄了几句,便一起指挥着卡车开到四合院大门口。
张和平、陈明还有卡车司机三人一起动手,将车上几块宽大厚实的松木板和几根粗壮的木方小心翼翼地搬了下来,靠放在张和平家门前。
松木特有的清香顿时在院门口弥漫开来。张和平给司机和陈明散了烟,又接过陈明爱人递过来的货单,看了一眼上面的内部价格,爽快地付了钱和相应的票证。
“谢谢师傅!辛苦了!”
“陈大哥,嫂子,今天真是多亏你们了!回头一定专门谢你们!”张和平和陈淑英再次向陈明夫妇道谢。
送走了陈明两口子和卡车司机,张和平和陈淑英看着门口这一堆木料,相视一笑。这时,前院的邻居们都被这动静吸引了过来。
阎埠贵背着手,凑上前打量着那几块光滑平整的木板,啧啧称奇。“和平,你这是又要大显身手了?这次准备做什么大家伙?”
张和平笑着解释,“三大爷,我准备给淑英做个大点的桌子,当工作台用。她喜欢做衣服,有个宽敞台面,光线也好,方便。”
这话一出,顿时引来一片羡慕的赞叹。
“哎呦!和平可真会疼媳妇儿!”
“淑英妹子好福气啊!男人有本事,还这么体贴!”
“就是!这木头看着就好,和平手艺也好,做出来肯定漂亮!”
“瞧瞧人家这小两口,日子过得真红火!”
邻居们七嘴八舌,夸陈淑英心灵手巧,更夸张和平有本事、疼媳妇。尤其是院里的女人们,看着陈淑英那幸福的笑容,再看看那一看就扎实好用的木料,眼里都是羡慕。
阎埠贵的小眼睛更是滴溜溜地转着,心里的小算盘打得飞快。他瞅瞅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儿子,又看看温婉能干的陈淑英,暗想。
“解睇那丫头也大了,整天放学了瞎跑也不是个事儿……要是能让她跟着张和平媳妇儿学学做衣服,不说学多精,哪怕能缝缝补补,自己做件衣裳,那也能省下不少布票和手工钱啊!这事儿……得找机会说道说道。”
这时,许大茂也推着自行车进了院,看到这边围着一群人,也凑过来看热闹。听明白是张和平要给陈淑英做工作台做衣服,他眼珠一转,立刻挤上前,脸上带着笑容。
“和平,淑英妹子!这可是好事啊!淑英妹子这手艺,肯定没得说!你看……我家小娥,整天在家待着也没啥事,闷得慌。要不……让她过来给淑英妹子打个下手,递个剪刀、穿个线什么的?顺便也跟淑英妹子学学,有点事儿干,也省得她无聊。你看成不?”
陈淑英性格温和,又刚得了做新桌子的欢喜,见许大茂这么说,便笑着点头答应。
“行啊,晓娥嫂子要是愿意来,我欢迎!正好我一个人做活儿也闷,有人能说说话挺好。”
陈淑英这一开口,仿佛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顿时在周围女人们心中激起了更大的涟漪。
“对啊!要是能跟着学两手……”
“自家要是能做衣服,那得省多少钱啊!”
“就是不知道人家淑英愿不愿意教……”
“回头问问去……”
众人心里都活络起来,看向陈淑英的目光更加热切了。
就在这时,何雨水从人群后跑了出来,一把搂住陈淑英的胳膊,撒娇似的摇晃着。“淑英姐!你要做衣服啊?我也要学!你教教我好不好?我保证认真学!”
陈淑英被何雨水逗笑了,对这个在自己手下工作的小姑娘很有好感,轻轻拍了拍她的手。“好啊,雨水想学,随时来就行。”
看着何雨水顺利“拜师”,又听到陈淑英爽快的应承,院里的几个大妈小媳妇更是心动不已,互相交换着眼神,心里已经开始盘算着怎么跟陈淑英套近乎,让自己家的姑娘或者自己也去学上几手了。
张和平站在一旁,看着被众人围住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应对自如的妻子,再看看门口那堆即将在他手中变成实用家具的木料,心中充满了平凡的满足感。
这家,是越来越有味道了。而这看似普通的做桌子小事,似乎又在不经意间,搅动了四合院里微妙的人心。
他笑了笑,开始动手将木料往屋里搬,准备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