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屋里,酒足饭饱后的气氛因为易中海那句话和傻柱的反应,变得有些微妙。
易中海的本意,是想点出张和平的“自私”和秦淮茹的“可怜”,从而在傻柱心里种下一根刺,让他觉得张和平这人不够仁义,进而疏远张和平,更加靠向自己这边,同时也为以后可能需要的“文武”手段埋下伏笔——
文靠秦淮茹哭穷卖惨道德绑架,武嘛,自然是指望傻柱这个“四合院战神”去对付张和平。
然而,傻柱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只见傻柱嘬了下牙花子,非但没有义愤填膺,反而撇了撇嘴,带着点不屑的语气说道。
“要我说,没借着也正常。您想啊,人家张和平请朋友吃饭,正吃着呢你上门借肉,这……这确实有点不太合适。”
“再说了,贾东旭一个大老爷们还喘着气呢,自己媳妇孩子想吃肉,不想着自己办法,老让媳妇出去张这个嘴,算怎么回事?我都替他臊得慌!”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
“至于人张和平,我觉得没毛病。人家的鱼,自己钓的,请朋友吃,天经地义。凭什么就得借给你啊?不借就成罪过了?没这个道理。”
傻柱这番话,说得相当直白,甚至有点戳易中海的肺管子。
傻柱此刻虽然对秦淮茹有那么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心思,但贾东旭还活得好好的,他傻柱再浑,基本的底线还有。
他更多的是欣赏秦淮茹的貌美和身段,偶尔接济点剩菜剩饭已是极限,真要他为了贾家去跟明显不好惹、且对自己还不错的张和平硬刚?他可不傻!
易中海被傻柱这番话噎得够呛,脸色有些难看,但又不敢直接表现出来,只能勉强笑了笑,端起酒杯掩饰尴尬。
“柱子这话……倒也是实在。东旭那孩子,确实……唉,不提了不提了。”他心里却是一阵恼火,这傻柱子,怎么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聋老太太人老成精,一眼就看出了易中海的不悦和算计落空后的窘迫。她刚开口让易中海帮忙给傻柱介绍对象,这会儿可不能把关系弄僵了。
她赶紧打圆场,对着傻柱假意嗔怪道。
“傻柱子!怎么说话呢!没大没小的!中海也是关心院里的事儿。行了行了,吃饱喝足了,我也乏了。中海,他一大妈,你们也累了一天了,先回去歇着吧。让柱子陪我再坐会儿就行。”
一大妈是个老实人,没想那么多,闻言便起身收拾碗筷。易中海也顺势下台阶,起身告辞,只是转身时,眼神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
等易中海两口子走后,屋里就剩下聋老太太和傻柱。
聋老太太看着还在那剔牙的傻柱,叹了口气。
“柱子啊,你呀!说话就是不过脑子!刚才你那话,让你一大爷多下不来台?他好歹是院里的长辈,也是为你好。”
傻柱却不服气,梗着脖子道。
“老太太,我又不真傻!一大爷刚才那话什么意思?当我听不出来呢?不就是想挑拨我跟和平干架吗?凭什么啊?”
“是,一大爷以前是对我不错,我记着他的好。可人张和平也没得罪我啊?相反,人家还帮过我大忙呢!”
傻柱越说越来劲。
“是!我承认,之前我是看他不顺眼,觉得他年轻气盛,把一大爷整下去了,仗着有背景在街道办上班,觉得他装大尾巴狼。”
“可后来接触下来,人家真不是那样!没架子,说话办事敞亮!雨水的自行车人家帮忙给攒的,省了我不少钱。雨水工作的事儿,人家真上心去打听了。”
“院儿里阎老西家、刘海中家那几个半大小子,之前去挖水渠,饿得跟什么似的,是不是人张和平跟带队的人打了招呼,让他们起码能吃饱饭?这些情分,别人能忘了,我能忘喽?”
“他易中海是想让我当枪使,去对付张和平,他好继续当他的‘一大爷’,在院里说一不二?我呸!我才不干那缺德事儿!我现在跟和平处得挺好,有事说事,有忙帮忙,这不挺好吗?他易中海凭什么看不惯?”
傻柱这番话,可谓是把他心里那点明白账都抖落出来了。他或许在很多事上犯浑,但在大是大非和哥们义气上,他心里有自己的杆秤。
聋老太太默默地听着,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她何尝不知道傻柱说得有道理?张和平除了跟易中海、贾家,连带她自己有过节,对院里其他人,包括傻柱,其实并没做过什么过分的事,反而多有帮衬。之前是他们先想着算计人家,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
如今她是真的老了,经不起折腾了,只想安安生生过完最后这点日子,看着傻柱能成个家,她就心满意足了。
对于易中海和贾家与张和平的那些恩怨,她是半点都不想再掺和了,主要是……她也确实有点怕了张和平那小子,软硬不吃,出手还狠。
她看得出来,易中海是贼心不死,还做着重新掌控四合院、当隐形“太上皇”的美梦。
而要实现这个梦,最大的绊脚石就是张和平。
易中海自己不敢正面硬刚,就想玩阴的,让贾家搞“文”的,哭穷、道德绑架。让傻柱搞“武”的,动手打压。
可现在,傻柱明显不乐意当这把枪了,这让易中海的算计落空了一大半。
“唉……”聋老太太长长叹了口气,布满皱纹的脸上写满了疲惫和无奈。
“行了,柱子,你有你的理。奶奶老了,也说不动你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以后……说话注意点分寸,别把你一大爷得罪太狠了,毕竟……唉,回去吧,奶奶乏了,要睡了。”
她挥挥手,不再多言。有些事,看破不能说破,她也只能点到为止。
傻柱见老太太这样,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但让他去跟张和平闹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他帮老太太掖了掖被角,说了声“您老好好休息”,便起身离开了。
回到中院自己冷清的屋里,傻柱四仰八叉地倒在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瞪着房梁发呆。
聋老太太最后的话还在他耳边回响。张和平带回来一个姑娘……处对象……
再想想自己,也是二十来岁的人了,还打着光棍,每天回家冷锅冷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许大茂娶了资本家的娇小姐,小日子过得滋润。张和平这眼看着也要有谱了。就自己,还形单影只的。
“妈的,是得找个媳妇了!”傻柱喃喃自语,心里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冒出这个念头。
不过,以他傻柱的条件和心气儿,找对象可不能凑合!
首先模样得俊,不能比娄小娥差,起码也得是秦淮茹那个级别的!其次得贤惠,能持家。最重要的是,带出去得有面子,绝不能比张和平找的那个差!
他心里暗暗较上了劲。
但在那之前,他得先瞅瞅张和平带回来的那姑娘到底啥成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