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和平现在在院里的威望越来越高,技术好、路子广,连街道办都看重。如果傻柱再被他拉拢过去,那他易中海在院里可就真成了孤家寡人,话语权将彻底丧失。
一股强烈的危机感攫住了易中海。他感觉自己对傻柱的掌控正在松动。
不过,上了一天班,身体也确实乏累。
易中海强压下立刻去找傻柱问个清楚的冲动,决定先吃饭,等吃完晚饭,再找个由头,好好跟傻柱“聊聊”,必须把这股苗头掐灭在萌芽里!
四合院的夜晚,在看似平静的表面下,又因为张和平不经意间展露的能力,开始暗流涌动。
家家户户的灯光下,咀嚼着简单的食物,也咀嚼着各自的心思。
而易中海家,那酝酿着的谈话,注定不会平静。
张和平骑着车来到东城区废品回收总站时,天色已经开始擦黑。院子里静悄悄的,工人们早已下班,唯独赵经理办公室的灯还亮着。
这赵经理是个精明的胖子,在这普遍面黄肌瘦的年景里,他能保持这富态体型,显然有其门路。
之前与张和平合作的废旧收音机生意,让他赚了不少,更重要的是借此搭上了一些有能量的人物。
在这四九城里,有些东西明面上没有,但暗地里的“黑市”却从未真正消失过,背后往往牵扯着盘根错节的关系,出面经营的不过是些“白手套”罢了。
张和平刚支好车,赵经理就像闻到腥味的猫一样,迫不及待地从办公室窜了出来,脸上堆满了热情而急切的笑容。
“哎呦我的老弟啊!你可算来了!就等您了!”他压低了声音,拉着张和平就往办公室走。
办公室里,地上放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大帆布包,旁边还堆着几个擦拭过的旧收音机外壳,品相都还算完整。
“瞧瞧,这可都是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淘换来的好东西!”赵经理指着那堆东西,语气带着炫耀,“零件都在包里,外壳我也挑好的留出来了,就等您这双巧手了!”
张和平点点头,也不多客套。他蹲下身,打开帆布包,里面是各种收音机的内脏——电阻、电容、线圈、电子管、变压器、旋钮……琳琅满目,但大多陈旧甚至有损坏。他仔细地分拣、检查着,动作熟练而专注。
赵经理在一旁陪着笑,眼神却紧紧跟着张和平的手,似乎想从中偷学点技术。
过了一会儿,张和平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
“东西还行,老规矩,能攒出几台。不过缺些关键零件,旧的损耗太大,得用新的。”
他走到赵经理办公桌前,拿起纸笔,唰唰写下了一份清单,上面列着需要的电阻、电容型号和数量,以及一两样特定的电子管。
“按这个单子去买吧。”张和平将单子递给赵经理,语气平淡,但眼神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坚持。
他特意在单子上多写了几样并非必需但相关的零件,数量也稍微多报了一些。这是他的小心思——技术核心必须掌握在自己手里,防人之心不可无,绝不能让人轻易摸清所有底细和真实损耗。
赵经理接过单子,扫了一眼,虽然心里可能嘀咕又要多花钱,但脸上笑容不变,把胸脯拍得山响。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明天,最晚后天,一定给您凑齐喽!这四九城,还没我老赵搞不来的零件!”他这倒不完全是吹牛,经营这废品站多年,三教九流的关系确实认识不少。
张和平对此倒是相信的。他将挑出来的还能用的核心零件和两个品相最好的外壳单独放好,又将那个大帆布包捆扎结实。
“得,那这些我先带回去。零件齐了您言语一声。”张和平说着,动手将东西往外搬。赵经理赶紧帮忙,找了个结实的旧铁框,帮张和平牢牢固定在燃油助力车的后座上。
看着这些零件,张和平心里忽然动了动。
他二叔家的女儿,也就是他二姐张爱兰快结婚了。这年头结婚讲究“三转一响”,收音机可是紧俏的“一响”。
或许,可以从这些零件里,精心攒一台性能好、外观新的给她当结婚礼物?既实惠又有面子。
装好车,跟赵经理道别,张和平骑着车,驮着沉甸甸的“希望”,融入了四九城的暮色之中。
……
张和平还没回到四合院,许大茂先骑着自行车晃悠回来了。
他这几天累得够呛,厂里宣传科安排他下乡给农民放电影。
这年月,物质粮食极度匮乏,精神粮食就显得尤为重要。许大茂虽然嘴贱人怂爱占小便宜,但放映技术确实不错,深受乡下欢迎。
只是这次下乡,他看到的情况比以往更严峻,地里光秃秃的,村民们面有菜色,他那点“刮地皮”的心思难得地收敛了些,没好意思像往常那样索要土特产。
可这刚回城,路上冷风一吹,他又开始后悔了——多少拿点红薯干也好啊!
垂头丧气地回到四合院,刚把自行车停好,就听刘光天、刘光福两兄弟在那唾沫横飞地议论傻柱给何雨水弄了辆新自行车的事儿,还是张和平帮的忙。
许大茂一听,顿时来了精神,惊讶之余,也生出了几分好奇和酸意。他立刻快步走到中院傻柱家。
“傻柱!行啊你!不声不响办大事啊!听说你求到张和平门下了?”许大茂倚在门框上,语气带着他特有的那股揶揄劲儿。
傻柱一看是老对头,习惯性地就呛了回去。
“孙zei!管着吗?爷爷我愿意找谁找谁!羡慕啊?羡慕你也去求一个啊?就怕人家和平不搭理你这坏种!”
若是平时,许大茂早跳脚对骂了,但今天实在累得慌,只是撇撇嘴。
“嘁!谁羡慕你似的!哥们儿我跟和平那关系铁着呢!不像你!”许大茂鄙夷的看了傻柱一眼。
“我就是好奇,你这驴脾气怎么抹开面子的?说说,花了多少冤枉钱?”
傻柱见许大茂没接茬对骂,反而觉得有点不得劲,打量了他几眼。
“嘿!奇了怪了!许大茂,你丫转性了?下乡让老乡给教育了?”
许大茂就等这话呢,立刻挺直腰板,脸上露出一种虚伪的“崇高”表情。
“呸!什么叫转性?哥们儿我这是觉悟!觉悟懂吗?咱现在是轧钢厂宣传科骨干,义务下乡给农民兄弟送去精神食粮,与群众同甘共苦,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思想境界,是你个破厨子能理解的?”
傻柱听得一脸鄙夷,“得了吧你!就你?还觉悟?以前下乡没少往兜里划拉花生、红枣吧?当我不知道?”
被戳穿老底,许大茂也不恼,反而嘿嘿一笑。“那都是老黄历了!现在哥们儿思想进步了!不行啊?”
两人又习惯性地斗了几句嘴,许大茂实在饿得前胸贴后背,摆摆手。
“不跟你这粗人一般见识,哥们儿回家吃饭去了!”说完,晃晃悠悠回了后院。
许大茂刚走,傻柱屁股还没坐热,易中海就背着手,慢悠悠地踱了进来。
傻柱一愣,心里有些诧异。易中海自打被撸掉一大爷的职位,又被张和平当众揭穿算计后,在院里就跟个隐形人差不多,除了上班,基本就缩在自己屋里,很少主动串门,尤其是来他这儿。
“一大爷?您怎么来了?快坐。”傻柱虽然心里嘀咕,但面上还是保持着尊重,毕竟当年何大清跑路后,易中海确实接济过他们兄妹一段时间。他给易中海倒了杯白开水。
易中海接过水杯,没急着喝,先是例行公事般问了几句给何雨水找工作的事,傻柱含糊地应付过去。
接着,易中海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道。
“柱子,听说你找张和平,给雨水弄了辆自行车?”
傻柱心里“咯噔”一下,暗道:果然是为这事来的。但他不明白易中海的具体意图,便顺着话说。
“啊,是。雨水没车不方便,和平兄弟有路子,手艺也好,就帮了个忙。”
易中海放下茶杯,重重叹了口气,脸上露出一种极度担忧和痛心疾首的表情,“柱子啊,你呀,就是太实诚,容易被人蒙蔽!”
他身体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变得语重心长,甚至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
“那张和平,是什么人?心机深得很呐!你看他来了咱们院才多久?搅风搅雨,把院里搞得乌烟瘴气!老刘、老阎被他压得抬不起头,连我……哼!他眼里根本就没有咱们这些老辈人,更没有整个四合院的集体!”
易中海越说越激动,开始细数张和平的“罪状”,从他“不合群”、“搞特殊化”,到“目无尊长”、“挑拨邻里关系”,最后更是暗示张和平帮忙没安好心,说不定是想拉拢傻柱,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柱子,你跟他不是一路人!咱院里,还得是咱们这些老邻居知根知底,互相帮衬。你离他远点,千万别被他那点小恩小惠给骗了!他那人心术不正!”
易中海最后下了结论,语气斩钉截铁,仿佛句句都是为傻柱着想。
傻柱一开始还耐着性子听,但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易中海这番话,跟他接触到的张和平完全对不上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