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紫嫣姐妹立刻拿出备用的莲丝，借着夕阳的光开始编织，丝线在她们指尖翻飞，像两只穿花的蝴蝶，银亮的线在暮色里闪着光。
“再掺点玄鳞的逆鳞粉吧，”夏紫薇提议道，往丝线上撒了点银白色的粉末，那粉一沾到线上就融了进去。
“刚才对付影煞时发现，这粉末不仅能克邪祟，还能增强莲丝的韧性，就算被冰棱划到也不容易断。”
玄鳞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瓶身上的龙纹在暮色里若隐隐现，像条睡着的小蛇。
他倒出些鳞粉递给她们，那粉白得发亮，带着点寒气。
“这是我蜕下来的逆鳞磨的粉，比普通鳞粉厉害三倍，当年我爷爷就是用这个在暗河底挡住了锁龙镜的邪气，那时候镜子里的邪气往外冒，跟黑烟似的，全靠这鳞粉才压下去。”
他往自己的剑上也抹了点，剑刃顿时泛起银光，连空气都跟着冷了三分。
白芷突然指着天池的方向，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手里的水兽鳞片都在发光：“你们看，那里的水面在发光！”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天池的水面上泛起层层叠叠的金光，像铺了层碎金子。
随着水波轻轻晃动，连周围的冰层都染上了暖色，那光温柔得像裹了层丝绸，看得人心里都暖烘烘的。
“是‘月华映天池’，”秀娘的声音带着惊喜，手背上的水纹印记微微发烫，像揣了块暖玉。
“我爹的日记里写过，这种景象百年难遇，只有当月华与地脉灵气交汇时才会出现，这时打开冰魄阵最省力，连灵气都能省一半。”
她拉着白芷的手往前走了两步，身影被夕阳拉得很长，像两道交织的金线。
苏锦晨看了眼天色，夕阳正慢慢沉入远山，天边的云霞从金红变成绛紫，像打翻了的胭脂盒，浓得化不开。
“得赶在月亮出来前到冰洞，”他把《水经注》揣进怀里，握紧青铜鼎，鼎身的温度透过布料传来，让人心里踏实。
“玄鳞，你在前面开路，令狐姐姐和夏家姐妹走两侧，林伯护着秀娘，我跟白芷走中间，保持警惕，这雪地里说不定还有陷阱。”
众人点点头，调整好队形开始往天池西侧走。
脚下的积雪越来越深，没到了小腿肚，每走一步都要费很大力气，积雪被踩得咯吱作响，在寂静的山间格外清晰，像谁在耳边磨牙。
玄鳞用剑劈开挡路的冰棱，剑刃划过冰层的声音像在切割玻璃，溅起的冰屑落在身上，凉得人一哆嗦，那冰屑尖得像小刀子，刮在脸上生疼。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天池西侧的冰洞终于出现在眼前。
洞口被厚厚的冰层封住，像块巨大的水晶，里面隐约能看到盘旋的黑影，不知道是水兽还是别的什么，那影子动一下。
冰面就跟着晃一下，像水面的倒影。
冰洞上方的岩壁上挂着冰凌，最长的有丈许，尖端闪着寒光，像把把倒悬的利剑，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就是这儿了。”秀娘指着冰洞中央的一块凸起，那里的冰层泛着淡淡的蓝光，与她木杖上的水纹印记遥相呼应，像两滴水珠在互相映照。
“冰魄阵的阵眼就在下面，得用莲丝网把蓝光罩住，再注入水脉灵气才能打开。”
她往冰面上撒了点艾草灰，灰粒落在冰上立刻凝成小冰晶，像撒了把碎钻。
“这冰有邪气，待会儿动手时千万别碰到，上次我表哥就是不小心蹭了一下，手上起了一串水泡，半个月才好。”
夏紫嫣姐妹迅速展开莲丝网，网面在月光下泛着青光，正好能罩住那块凸起，网丝上的冰玉铃铛在风里轻轻晃着，发出细碎的响声。
令狐岚岚站在网边，莲丝帕握在手里，银线已经蓄势待发，像只绷紧的弓弦：“小郎君，准备好你的青铜鼎，等会儿邪气往外冒时，用纯阳之气压住，别让它伤了白芷。”
她说话时眼尾微微上挑，带着点调侃的笑意。
“要是连个小姑娘都护不住，回头我就把你怕痒的事写进玄门秘闻里，让江湖人都知道苏锦晨这人看着正经，其实怕挠胳肢窝。”
“谁、谁怕痒了！”苏锦晨的脸腾地红了，耳根子烫得能煎鸡蛋，他偷偷看了眼白芷。
小姑娘正抿着嘴偷笑，睫毛上沾着的雪粒像碎钻，在月光下闪闪烁烁。
“我只是担心灵气冲突伤到人，你别瞎起哄。”他握紧青铜鼎，鼎身的温度让他安心了不少，指尖的汗都被烫干了些。
林老头往冰洞周围撒了圈艾草灰，形成个简易的结界，烟杆在手里转了两圈。
像玩杂耍：“都准备好了就动手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撑会儿，要是真有水兽出来，我用烟杆敲它的脑袋。”
他往火堆里添了几块干柴，火苗蹿得老高，映得冰洞亮堂堂的，连冰面上的纹路都看得一清二楚。
秀娘深吸一口气，木杖往冰面上一顿，杖头的水纹“嗡”地亮了：“婉儿，集中精神，跟着娘的节奏引灵气。”
她手背上的水纹印记亮起，与冰洞里的蓝光连成一线，像条看不见的丝线，那线牵着两人的呼吸，一起一伏的。
白芷闭上眼睛，掌心贴在莲丝网上，水脉灵气顺着指尖注入，网面顿时泛起蓝光，与冰下的阵眼呼应，像两颗星星在隔河相望。
“就是现在！”苏锦晨将青铜鼎举过头顶，纯阳之气顺着手臂注入，鼎身发出的金光像个小太阳，笼罩住整个冰洞，连冰棱上的寒光都被染成了金色。
莲丝网上的冰玉铃铛突然急促地响起来，网面开始收缩，将冰下的蓝光一点点往上拉，那光越来越亮，像要从冰里钻出来的太阳。
“咔嚓——”冰层裂开第一道缝，里面的寒气混着腥气往外冒，冻得人鼻尖发疼，那腥气像冻坏的鱼，直冲脑门。
冰缝里突然窜出条黑影，长着蛇身鱼尾，头上的角像冰棱般锋利，鳞片在月光下闪着青黑色的光，正是秀娘说的远古水兽。
“小心！”玄鳞挥剑砍去，剑刃与水兽的鳞片碰撞，发出金铁交鸣的响声，火星溅落在冰面上，瞬间凝成小冰晶，像撒了把碎玻璃。
令狐岚岚的莲丝帕及时缠上水兽的脖子，银线勒进鳞片的缝隙里，疼得水兽发出尖锐的嘶鸣。
那声音像铁器刮过石头，刺耳得很：“这畜生的鳞片比玄铁还硬，”她咬着牙收紧银线，银镯在手腕上撞得叮当作响。
“紫嫣姐妹，用捕灵网罩它的眼睛！这畜生眼睛最软，跟琉璃似的！”
夏紫嫣姐妹立刻将网子抛过去，莲丝在月光下展开，像张从天而降的大网，正好罩住水兽的头。
水兽的眼睛被网眼勒住，疼得在冰面上翻滚，撞得冰洞上方的冰凌“哗啦啦”往下掉，砸在地上碎成齑粉，像下起了水晶雨。
“趁现在！”秀娘喊道，木杖往冰缝里一点，更多的水灵气涌出来，与白芷的力量汇合，将冰魄阵的阵眼彻底激活。
冰层“咔嚓咔嚓”裂开，露出下面深不见底的暗河，河水里泛着金光，隐约能看到一根巨大的石柱影子。
想必就是定海神针，那柱子上的纹路在水里晃着，像无数条小蛇在游。
水兽见阵门打开，突然发狂似的挣脱莲丝网，朝着暗河纵身跃去，溅起的冰屑像刀子一样飞。
“不能让它进去！”苏锦晨将青铜鼎掷过去，鼎身在空中旋转着发出金光，正好砸在水兽的背上，那响声像敲在铜钟上，震得人耳朵嗡嗡响。
“嗷——”水兽惨叫一声，被砸落在冰面上，身体渐渐被金光融化，化作一滩黑水渗入冰层，只留下块巴掌大的鳞片，那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蓝光，像块凝固的海水。
玄鳞捡起鳞片，鳞片在他掌心泛着蓝光，照得他指尖都发蓝：“这是水兽的逆鳞，能在水里发光，正好给咱们照路。”
他将鳞片递给白芷，小姑娘的指尖刚碰到它，鳞片就发出柔和的蓝光，像盏小灯笼，暖烘烘的光映得她眉眼都软软的。
林老头往冰洞里探了探，烟杆上的火星照亮了洞壁上的水纹，那些纹路弯弯曲曲的。
像无数条小蛇：“下面就是暗河了，水流很急，咱们得找些冰棱当船桨，不然被冲走可就麻烦了。”
他用烟杆敲了敲旁边的冰柱，冰柱发出空洞的响声，“这根不错，够粗够硬，当年我跟你师祖就是靠这玩意儿划过暗河的。”
苏锦晨看着暗河里泛着金光的水流，又看了看身边的众人，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却坚定的神情，睫毛上的冰碴在火光里像镶了金边。
他知道，真正的挑战才刚刚开始，冰魄阵后面等着他们的，可能是比影煞和水兽更可怕的东西。
但只要大家在一起，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就像当年师祖他们那样，再难的路，结伴走着走着也就通了。
“走吧。”他牵起白芷的手，率先跳进冰洞，蓝光在他们身后亮起，像道指引方向的路标。
映得每个人的影子都长长的，交叠在一起，像朵盛开在暗河里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