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他按下电梯按钮,等待电梯上来的短暂间隙。
泰曼眼角的余光,瞥见窗外曼城璀璨却冰冷的都市夜景时,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掠过几个词汇和一幅画面。
在世真仙.....雷霆....天罚....
还有那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令灵魂冻结的煌煌天威,与那道青紫色的长虹。
一个月前,那场通过特殊渠道所看到,令全世界观众都震撼无比的直播画面,再次浮现在他脑海。
那位....名叫陈玄的华国修士....
泰曼脸上的兴奋,如同潮水般褪去了一丝。
心底深处,一股被他强行压抑的不安,如同毒蛇般悄然抬起头。
老祖固然强大古老,但那位,可是能够徒手毁灭核弹,甚至万里锁魂诛灭一国核心的恐怖存在啊!
就连自由国那样的霸主,都在他面前低头了....
老祖....真的能与之抗衡吗?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却像一根细刺,扎进了他狂喜的心中。
他不敢深想,连忙将这份不安死死压回心底。
现在,最重要的是伺候好眼前这位老祖,获得力量!
其他的,以后再说!
电梯门“叮”一声打开。
“老祖,请。”
泰曼脸上重新堆满恭敬甚至谄媚的笑容,侧身让刹暝先行。
刹暝迈着僵硬却沉稳的步伐,踏入明亮的电梯轿厢。
泰曼紧随而入,按下了地下车库的楼层。
电梯下行,镜面般的轿厢壁映出一站一躬的两个身影。
一个如同古老墓穴中走出的死神,一个则是现代都市中游走的阴影。
。。。。。
曼城远郊,一处被高大围墙和茂密热带植物环绕的隐秘别墅,此刻成了刹暝临时的行宫。
别墅内部装潢极尽奢华,却又透着一股子暴发户式的俗艳,与刻意营造的神秘感。
随处可见东南亚风格的神龛与佛像,昂贵的波斯地毯上却绘制着扭曲的符文,水晶吊灯下悬挂着风干的古怪草药或动物骨骼。
显然,这很符合泰曼这位大师的品味与职业需求。
地下密室,被改造成了临时宴厅。
长条餐桌上铺着洁白的餐布,摆放着银质烛台与水晶杯盏,里面盛放着价格不菲的红酒。
然而,与这西式宴会格调格格不入的,是餐桌中央几个硕大银盘里盛放的东西。
那是刚刚宰杀,还带着体温的生肉,取自最健壮的牛犊最鲜嫩的后腿部位。
此刻被精细地片成薄如蝉翼的肉片,整齐码放,旁边配着几种浓稠的特制酱汁。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气、药草气与昂贵熏香混合的复杂味道。
刹暝高踞主位。
他已经换下了那身藤蔓编织的衣服,穿上了泰曼紧急置办的一套宽大舒适的黑色丝质衣装。
枯瘦的身躯裹在柔软的衣料里,依旧显得空荡荡。
但深陷眼窝中那两点惨绿的鬼火,比之前凝实明亮了许多。
偶尔跳动时,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威严与漠然。
他进食的方式很特别,并不使用刀叉,只是伸出枯瘦的手指,隔空对着银盘中的生肉片轻轻一点。
那些浸染了特制酱汁,蕴含着充沛血气的肉片便自动飞起,精准地投入他微微张开的嘴里。
他几乎没有咀嚼的动作,喉结微动,便吞咽下去。
每一片肉入腹,他皮肤下那层黯淡的灰败光泽似乎就微不可察地亮起一丝,周身萦绕的阴煞死气也仿佛厚重了一分。
泰曼恭敬地陪坐在下首,面前也摆着同样的食物。
但他几乎没怎么动,只是小口啜饮着红酒,目光始终留意着刹暝的神色,脸上堆满了小心翼翼的讨好与敬畏。
“老祖,这血食...可还合您胃口?”
泰曼见刹暝进食速度放缓,适时地开口询问,语气谦卑至极:“若有不妥,晚辈立刻让人更换。”
“尚可。”
刹暝放下手,声音依旧沙哑,但似乎比之前顺畅了一丝。
“气血虽驳杂,胜在鲜活充足,于此末法之世,也算难得了。”
他抬起鬼火般的眸子,看向泰曼:“你倒是会办事。”
“能为老祖效劳,是晚辈几世修来的福分!”
泰曼连忙欠身,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
刹暝微微颔首,不再说话,似乎在默默运转功法,消化刚才摄入的血气。
密室中一时只剩下烛火偶尔发出的噼啪轻响。
宴席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泰曼觉得,或许这是一个机会,既能向老祖展示自己的价值,也能试探一下老祖对当今世界顶级力量的看法,尤其是对那位存在的态度。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悸动,斟酌着语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老祖,您沉眠百年,今日方苏醒,可知晓如今这天下....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甚至堪称颠覆认知的剧变?”
“哦?”
刹暝眼皮未抬,鬼火在眼窝中微微闪烁。
“剧变?除了天地间这令人愉悦的浓郁煞气,还有何值得称道的变化?”
“莫非凡人的铁鸟大船,又造得更精巧了些?”
语气中带着一丝居高临下,对现代科技的不屑。
在他沉睡前的时代,火炮巨舰已是凡人力量的极限,但在他这等修士眼中,依旧不堪一击。
泰曼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难以掩饰的敬畏与恐惧:
“老祖明鉴,凡俗科技固然日新月异,但真正改变世界格局,让所有旧有力量颤抖臣服的....是人。”
“或者说,是非人的存在。”
刹暝终于睁开了“眼”,鬼火锁定泰曼:“细说。”
泰曼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笼罩了自己,他不敢怠慢,整理了一下思绪,开始叙述。
他尽量让自己的描述客观,但声音中的颤抖和眼底的恐惧,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感受。
“大约在一个多月前,华国海域边界的一座无名荒岛之上,发生了一场直播。”
“直播?”刹暝对这个词汇感到陌生。
“就是....通过一种叫网络的东西,将现场发生的一切,实时传播到全世界几乎每一个角落,数十亿人同时观看。”
泰曼简单解释了一句,继续道:“直播的主角,是一位来自华国的年轻修士,名叫陈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