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拉利昂科诺地区的废弃钻石矿场,林夕的丈夫为破解家族“钻石凝血”的诅咒,听从部落祭司指引,将妻子绑在矿洞深处,用的经浇灌一颗被称为“泣血之心”的古老原钻。
仪式后丈夫掌心的钻石切痕停止渗血,但林夕开始排出细小的血红色晶体。
老巫医说这是钻石之灵选择了新母体,需用亲人骨髓混合矿坑污泥涂抹全身才能延缓结晶。
丈夫每夜凿开林夕的脊椎抽取骨髓,林夕在痛苦中发现所谓诅咒源于殖民时期被活埋祭矿的奴隶冤魂。
当丈夫用最后抽取的骨髓完成全身涂抹时,他的皮肤在阳光下化为无数璀璨血钻,而林夕的子宫内传来了晶体生长的细微声响。
塞拉利昂,科诺地区。雨水将红土地浸成血浆般的泥泞。废弃的“猩红女王”矿洞像大地一道溃烂的伤口,张着幽深的巨口。林夕被粗糙的麻绳死死捆在矿洞深处一根锈蚀的钢架上,洞壁渗出的冷水浸透单衣。她的丈夫周凛,站在几步外,手里捧着一颗鸡蛋大小、在头灯照射下折射出诡异暗红色光晕的未切割钻石原石——“泣血之心”。他另一只手的掌心,一道深可见骨、永不愈合的切口正在缓慢渗出浓稠、带有金色细闪的血液,这是周家男人代代相传的“钻石凝血”诅咒:伤口无法愈合,不断流失掺杂金色矿砂的血液,直至枯竭。
“夕夕,忍一忍,就快好了。”周凛的声音在巨大空洞的矿洞里回荡,带着颤音,不知是冷还是兴奋。他脸上混杂着愧疚与一种濒死之人抓住稻草的狂热。“祭司说,你的是至阴精华,能安抚钻石里躁动的灵,平息我们家族的流血……这是唯一能救我的办法。”
林夕看着那颗被称为“泣血之心”的钻石。据说它出土自矿脉最深处,自带不祥的暗红,像凝固的血滴。部落的老祭司,一个眼白浑浊、身上挂满兽骨和细小原钻的老人,声称这颗钻石里栖息着矿脉的“精魂”,只有用特定时辰出生的、与患者血脉相连的女性的浇灌,才能“喂饱”它,让它停止从周家男人身上抽取“金血”。
周凛蹲下身,用一个粗糙的石碗接在林夕。屈辱和寒意让她颤抖,但看着丈夫掌心不断滴落的、掺杂金砂的血液,那绝望的模样击垮了她的抗拒。她闭上眼,任由冰冷的空气和更冰冷的绝望包裹。
仪式在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中进行。周凛用木勺舀起碗中暗红,颤抖着,淋在那颗“泣血之心”上。血液接触钻石表面的瞬间,并未滑落,而是如同被海绵吸收般,钻石内部的暗红色光晕似乎更浓郁了些,仿佛活过来般微微脉动。周凛掌心的渗血,竟真的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缓,颜色也从诡异的金红变回正常的暗红。
“有效!真的有效!”周凛狂喜,几乎要落下泪来。他解开林夕,紧紧抱住她冰冷的身躯。“我们得救了,夕夕!”
林夕没有感到喜悦,只有深彻骨髓的寒冷和一种不祥的抽离感,仿佛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些血液,离开了她的身体。
回到矿坑边缘临时搭建的窝棚,周凛的伤口虽然未愈,但渗血几乎停止,精神也好了许多。林夕的噩梦却开始了。先是持续的低烧和腹痛,接着在小解时,她惊恐地发现,排出的尿液里混着细小的、沙砾般的、在昏暗油灯下闪着暗红色微光的晶体。它们坚硬,划痛了她,落在便桶里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周凛脸上的喜色瞬间冻结。他连夜请来那位老祭司。祭司用枯瘦的手指捻起一粒红色晶体,对着油灯看了半晌,浑浊的眼珠转向林夕,嘶哑道:“‘钻石之灵’……没有满足。它尝到了更好的……选择了新的‘母床’。它要在你体内……结晶,生长。”
“什么意思?救她!怎么救她!”周凛抓住祭司干瘦的肩膀。
“堵住‘灵’的胃口,或者,为它提供一个更舒服的、暂时的‘窝’。”祭司的眼珠在阴影中闪烁,“用至亲之人的‘髓之精华’(骨髓),混合矿坑最深处的‘孕育之泥’,涂抹她的全身,尤其是结晶的地方。骨髓是生命的根基,泥土是钻石的温床。用你的根基,为她构筑一个暂时的‘矿脉’,骗过钻石之灵,让它在你提供的养料里停留,延缓它在她体内生根的速度。”
用骨髓混合污泥,涂抹全身?周凛如遭雷击。林夕更是浑身冰凉,几乎晕厥。
“没有其他办法了吗?”周凛嘶声问。
祭司缓缓摇头,指向林夕:“你看她的眼睛。”
周凛看去,只见林夕的眼白深处,不知何时出现了极细微的、蛛网般的血丝,那些血丝在油灯下,竟也泛着极其微弱的、类似钻石的火彩。
求生的欲望和对林夕的愧疚(或许还有一丝隐藏的、对自身诅咒解除的庆幸)扭曲了周凛。他弄来最烈的土酒,灌醉自己,然后让林夕也喝下麻醉的草药汁。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用烧红的匕首烫过凿子,咬着木棍,对准林夕裸露的后腰脊椎缝隙……
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被木棍和布团堵在林夕喉中。她痛得身体反弓,眼球凸出,视野被剧痛染成一片血红。周凛涕泪横流,手却稳得可怕,撬开骨缝,用细管吸取那乳白色、温热的骨髓,混入从矿洞最深处挖来的、冰凉黏腻的黑红色污泥中。
每一次“治疗”,都是在地狱行走一遭。林夕的后腰留下了无法愈合的恐怖伤口,溃烂流脓。周凛的脸色也日益灰败,抽取骨髓让他虚弱不堪。但令人绝望的是,那方法似乎“有效”。涂抹了混合物的部位,红色晶体的排出会暂停几天,眼里的血丝火彩也会变淡。然而,暂停期一过,更剧烈的疼痛和更多的晶体会随之而来,迫使周凛进行下一次、更深位置的抽取和涂抹。林夕的身体成了涂抹诡异泥浆的画布,布满污秽和溃烂。她的意识在剧痛和草药作用下日渐模糊,但一股冰冷的恨意和求生的本能支撑着她。
周凛为了防止她逃跑或自尽,用铁链将她锁在窝棚里。一次,周凛外出寻找更“纯净”的矿泥,林夕在因疼痛而产生的半昏迷中,无意间用脚踢翻了角落一个堆满杂物的破木箱。箱子里散落出一些锈蚀的铁器、几个空罐头,以及一本被油布包裹、封面几乎烂透的皮面笔记本。
笔记本上的字迹是英文,潦草模糊。林夕强忍眩晕和疼痛,就着缝隙透入的天光,艰难地辨认。这是一个几十年前,可能属于某位殖民矿场监工或地质员的日记残页。上面记载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内容:为了平息频发的矿难,安抚“愤怒的矿脉”,当时的殖民者与当地某些巫师合作,沿用了一种“古老的血祭”。他们将“不听话”或“无用”的奴隶(尤其是女奴),在月圆之夜活埋入最富矿脉的矿坑深处,称为“滋养母岩”,祈求产出更多更好的钻石。日记最后一页笔迹狂乱:“……没有用!钻石是红色的!像血!他们在哭!在矿脉里哭!我们都得死!血钻……是诅咒……所有碰过的人……”
没有钻石之灵!只有被活埋祭矿的奴隶,尤其是女奴的滔天怨念,渗入了矿脉,依附在最纯净的结晶——钻石之中!所谓的“泣血之心”,很可能是怨念的核心载体!老祭司的方法,根本不是治疗,而是最恶毒的“转嫁”和“喂养”!用至亲女性的经血初步“唤醒”或“标记”怨念的载体(钻石),再通过至亲男性的骨髓(生命精华)和矿泥(模拟矿脉环境),将怨念从原本的宿主(周家男性)身上,逐步“引导”、“嫁接”到新的、更“合适”的女性容器(林夕)体内!那些红色晶体,根本不是钻石,是凝结的怨念和血污,正在她体内构筑新的“矿脉”!
林夕浑身冰冷,彻骨的寒意甚至压过了身体的剧痛。她看向自己满是污迹和溃烂的身体,那下面,怨念的“矿脉”正在生长。而周凛,那个她曾经的爱人,正在用她的生命,完成这场邪恶的献祭,换取他自己短暂的“正常”!
当晚,周凛归来,带来他认为“最好”的矿泥。他脸上带着一种奇异的、回光返照般的红晕,兴奋地展示自己完全愈合、不再渗血的手掌。“看!夕夕!完全好了!诅咒解除了!这是最后一次!用了这个,你也会好的!”他晃了晃手中格外黝黑粘稠的泥浆。
林夕没有反抗,甚至配合地转过身,露出溃烂的后腰。眼神死寂。周凛激动地开始他“最后的治疗”。他刮取了她脊椎上几乎见骨的伤口处最后一点可抽取的液体,混合泥浆,不再局限于局部,而是疯狂地涂抹她的全身,每一寸皮肤,包括脸颊。“筑成新的矿脉……你就安全了……我们都有救了……”他喃喃自语,眼神涣散。
泥浆涂满全身,林夕感到一种诡异的、冰冷的包裹感,仿佛正在被泥土掩埋。周凛完成了涂抹,退后两步,满意地、痴迷地看着在油灯光下浑身黝黑、宛如一尊未完成陶俑的林夕。
就在这时,清晨第一缕惨白的阳光,恰好穿过窝棚的缝隙,照在了周凛没有涂抹任何东西的、完好如初的手掌和脸颊上。
阳光照射到的皮肤,瞬间发生了诡异的变化。
皮肤下的毛细血管仿佛瞬间变成了最纯净的钻石切割面,将阳光折射成无数道细小的、璀璨夺目的血红色光芒!紧接着,他的皮肤开始失去弹性,变得坚硬、透明,泛起钻石特有的光泽和火彩。这个过程从他暴露在阳光下的部分开始,迅速向全身蔓延。
周凛脸上的狂喜变成了极致的惊恐。他想尖叫,声音却卡在变成晶体结构的喉咙里。他低头,看见自己抬起的手在阳光下变得晶莹剔透,内部可见细密的、血红色的纹理在生长、蔓延。他想移动,肢体却发出“咔嚓咔嚓”的、晶体碎裂般的轻响,动作僵硬迟缓。
“不……不……”他发出沙哑的、仿佛砂纸摩擦的声音,转向林夕,伸出那只正在迅速钻石化的手,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疑惑和哀求。
林夕躺在地上,泥浆正在慢慢变干,开裂。她冷冷地看着周凛。这个曾经的爱人,此刻在阳光下,从头到脚,逐渐变成一具栩栩如生、璀璨无比、却凝固在最终惊恐表情的血红色钻石人像。阳光透过他透明的躯体,在肮脏的地面投下斑斓诡谲的、不断晃动的红色光斑。
窝棚里死一般寂静,只有泥浆干裂的细微“噼啪”声。
然后,林夕感到,自己冰冷、麻木、被泥浆包裹的小腹深处,传来了一阵极其细微、却清晰无比的——
“沙……沙沙……”
那是晶体在生长,在凝结,在坚硬的母岩中,缓慢挤压、扩展时发出的,细微而坚定的声响。
她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
干涸龟裂的泥浆下,她的腹部,似乎微微鼓动了一下。
像有什么东西,在里面轻轻顶了顶,试图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