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尔吉斯斯坦,伊塞克湖以南的天山山脉深处。狂风卷着雪粒,抽打在脸上如同刀割。林夕,一名因学术不端而被学院开除、不得不加入国际登山队担任后勤以糊口的华裔植物学家,正艰难地跟随队伍前往一处未经开发的冰川峡谷。队长是个功利至上的德国人,目标是一种只存在于传说中、据说具有神奇药用价值的“幽灵雪莲”。
根据零碎的古籍记载,这种雪莲只生长在极阴寒的“诅咒之地”,周围常有怪异事件发生。队里的吉尔吉斯向导,面容沧桑的阿布杜勒,多次劝阻,眼神凝重:“那片山谷,老人们叫它‘阿尔巴斯特的梳妆台’,有女妖出没!那花是诱饵,不能采!”
在峡谷边缘一个背风的岩缝里,林夕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株近乎透明的、花瓣呈现诡异幽蓝色泽的雪莲,在冰雪中微微摇曳,散发着淡淡的、甜腻中带着腐臭的异香。德国队长欣喜若狂,不顾阿布杜勒的坚决反对,下令采集。就在一名队员的手触碰到花茎的瞬间,脚下冰层突然碎裂,队员惨叫着坠入深不见底的冰缝。
混乱中,林夕下意识地伸手想抓住什么,却阴差阳错地将那株雪莲连根拔起。花茎冰冷刺骨,仿佛握着一块寒冰。当晚,德国队长在帐篷里离奇死亡,面容扭曲惊恐,仿佛被活活冻死,但体温正常。
队伍被迫撤回大本营,恐慌弥漫。林夕偷偷将雪莲藏在自己的标本夹里。夜晚,帐篷里异常寒冷,即使靠近炉子也无法驱散那寒意。他开始被诡异的梦境纠缠。梦中,他身处一个冰封的宫殿,一个肌肤苍白如雪、长发如瀑、眼眸幽蓝的绝美女子向他走来,身体却冰冷如尸体。她诱惑林夕,与他进行交合,过程如同被冰锥刺穿,却又带来一种沉沦堕落的极致快感。醒来时,他浑身冰冷,身边弥漫着那雪莲的异香,甚至发现枕边有几根长长的、冰蓝色的发丝。
更可怕的是心理变化。他对温暖的渴望消失,反而迷恋上寒冷。他开始躲避队友,独自待在严寒中,却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他变得沉默寡言,眼神空洞,对队友的关心和询问报以冰冷的敌意。他偷偷舔舐帐篷上的冰霜,对热食感到恶心。那株雪莲,似乎在他的行囊中,依旧保持着诡异的鲜活。
陆续有队员出现意外,或是失足,或是突发急病,症状都带着诡异的寒冷特征。林夕恐惧地发现,这些意外发生前,他都曾在意识模糊时,对当事人产生过强烈的厌恶或嫉妒情绪,而那株雪莲的香气,总会适时地变得更加浓郁。
林夕试图将雪莲丢弃,但无论扔多远,它总会诡异地回到他的行李中。绝望中,他产生了一个疯狂的念头:既然无法摆脱,不如彻底掌控。他回忆起古籍中模糊提到的“血饲”之法,声称用生命精华可暂时安抚“花中精魅”。
月圆之夜,他割破手腕,将鲜血滴在雪莲的花瓣上。血液没有滑落,而是瞬间被吸收,花瓣的蓝色变得更加深邃,近乎发黑。作为“回报”,林夕感到一股冰冷的能量流入体内,力气变大,感官变得敏锐,甚至能一定程度上影响周围的寒气。他用这力量,教训了一个一直嘲笑他的队员,让其在睡袋中险些失温而死。
这次交易后,林夕与雪莲的联系更深了。他需要定期用鲜血喂养它,从动物血逐渐发展到需要他自己的血。他的皮肤变得苍白透明,皮下的血管呈现诡异的蓝色。他害怕阳光,喜欢待在阴暗寒冷处。耳边的低语不再仅限于梦中,那个自称为“阿尔巴斯特”的冰女妖的声音,时常在他清醒时响起,诱惑他奉献更多,承诺给他永恒的生命和冰雪的力量。
一名随队医生开始怀疑林夕,试图检查他的身体状况。在女妖的蛊惑下,林夕将医生引至一处冰瀑后,利用操控寒气的能力,制造了一场“意外”的冰崩。看着被冰块掩埋的医生,林夕心中涌起的是冰凉的快意,而非恐惧。
连续的死亡事件引来了山下的警察。阿布杜勒找到了几乎变成冰雕般的林夕,看着他苍白发蓝的皮肤和身上浓重的异香,老人痛心疾首:“你被‘苏尔帕克’(冰妖)附身了!它借那鬼花吸收你的热量和灵魂!必须用最烈的火,在正午阳气最盛时烧了它!”
方法极其危险:需在正午,于山口迎风处,用晒干的牦牛粪和一种易燃的“雷击木”点燃篝火。将雪莲投入火中,阿布杜勒会念诵古老的驱魔咒语。林夕必须脱掉上衣,赤身坐在火堆上风处,忍受冰火交织的巨大痛苦和女妖的疯狂反扑,直到雪莲化为灰烬。
正午,山口风力强劲。火焰燃起,咒文回荡。当雪莲被投入火中时,竟发出尖锐如玻璃破碎的嘶鸣!火焰瞬间变成了幽蓝色,气温骤降,狂风卷着冰粒抽打而来。林夕感到骨髓都被冻结,女妖在他脑中凄厉尖叫,许诺给他无尽的冰雪王国,同时用可怕的幻象折磨他。他的皮肤开始凝结冰霜,意识逐渐模糊。
就在雪莲在火焰中开始蜷缩、融化时,前来调查的警察逼近了。一声枪响警告,阿布杜勒分心,咒文中断。燃烧的雪莲猛地炸开,一团极寒的蓝白色雾气瞬间笼罩了林夕……
林夕被救起,严重冻伤,但侥幸生还。雪莲消失无踪。他被遣返回国,因精神状况不稳定和严重冻伤后遗症,长期住院治疗。他变得异常畏寒,即使夏天也需裹紧棉被,对温暖的事物充满恐惧。
多年后,他出院,隐居在北方一个终年寒冷的小镇。他似乎恢复了平静,但每当寒冬来临,大雪封山之时,他总会独自进山,在雪地中久久伫立。镇上居民发现,这个沉默的华人身边,似乎特别寒冷,甚至连雪花落在他肩头,都不会融化。
一个暴风雪的夜晚,护林员在山上发现了昏迷的林夕,将他救回。人们脱下他湿透的外套时,惊恐地发现,在他左侧锁骨下方的皮肤上,竟然天然生成了一小片幽蓝色的、栩栩如生的雪花状印记,那形态,与当年那株幽灵雪莲的花瓣,惊人地相似。
林夕在温暖的房间里苏醒后,第一件事就是疯狂地冲向窗边,打开窗户,将身体探入漫天风雪中,贪婪地呼吸着冰冷的空气。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非人的幽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