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哲收到那台二手华为mate40时,觉得自己捡了个天大的便宜。咸鱼卖家头像是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名叫“小雨”,声称手机几乎全新,只是用不惯安卓系统才低价转让。价格低到离谱,几乎是白送。李哲没多想,爽快付款。
手机到手,确实如描述般崭新,运行流畅。他恢复了出厂设置,兴致勃勃地开始导入自己的资料。直到第三天晚上,他在清理存储空间时,无意间点进了一个名为“System_backup”的隐蔽文件夹。
里面只有一个文件——一个需要输入四级密码才能访问的加密相册。
四级密码?李哲皱皱眉,普通人的加密相册最多一两级。他尝试了常见的密码组合,生日、、手机尾号……全都失败。出于一种程序员特有的执拗,以及内心深处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好奇,他连着几个晚上熬夜,写了段简单的脚本跑字典破解。
第四天凌晨一点十四分,电脑屏幕弹出一个提示:【第四级密码验证通过】。
李哲打了个哈欠,揉了揉干涩的眼睛。终于成功了。他移动鼠标,点向那个终于显露真容的相册图标。
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触摸板的瞬间,屏幕猛地一黑!
不是断电,电脑风扇还在转,机箱指示灯也亮着。只是屏幕陷入了纯粹的、深不见底的漆黑。
紧接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像是用沾血的手指写就的白色字体,缓缓从屏幕中央浮现:
【真的要看吗?】
李哲吓得猛地后仰,心脏咚咚直跳。什么鬼?病毒?恶作剧程序?他强制重启电脑,屏幕恢复正常,那个加密相册的入口依然在那里,安静得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犹豫了。但强烈的好奇心,以及那台便宜手机带来的隐约不安,最终战胜了恐惧。他再次双击点开。
这次,没有黑屏。相册里塞满了上百张照片。他点开最近的一张。
照片背景是一条昏暗的老街,路灯坏了三四盏,是他城市里着名的“夜宵一条街”后巷,他昨晚刚和朋友去过。照片视角诡异,像是有人躲在垃圾桶后面,偷偷拍下了他们勾肩搭背、笑闹着走远的背影。
李寒毛倒竖,立刻翻看上一张。
是他在公司加班时,趴在工位上小憩的侧脸。拍摄时间显示是上周三凌晨两点。
再上一张,是他居住的老式居民楼的楼道,他家那扇贴着福字的防盗门清晰可见。拍摄时间是某个他睡熟的深夜。
一张,又一张。
全是他的生活轨迹。上班的路上,下班的地铁,常去的面馆,甚至是他老家父母房子的窗外……时间跨度长达数月,角度无一例外都是偷拍,带着一种令人极不舒服的窥伺感。有些照片清晰得可怕,有些则模糊晃动,像是拍摄者处于极度激动或恐惧的状态。
他的血液一点点冷下去。自己被跟踪了?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卖手机的那个“小雨”?
他颤抖着手,翻到相册最开始的几张。
最早的一张,时间显示是三年前。
照片里是一个陌生的房间布局,装修温馨,但镜头正对着一面梳妆镜。镜子里映出一个穿着睡衣、面容惊恐扭曲的年轻女孩,她正死死盯着镜头方向——也就是手机被放置的位置。她的眼睛瞪得极大,嘴巴张着,似乎在尖叫。照片右下角,有一小片模糊的深色污渍。
李哲觉得这女孩有点眼熟。他猛地想起,迅速点开咸鱼App,找到那个卖家“小雨”的头像。
一模一样!
但“小雨”的头像笑容灿烂,充满生机。而照片里的女孩,脸上只有绝望和极致的恐惧。
他心脏狂跳,呼吸变得急促。他想起不久前轰动本地的一桩真实悬案:一名独居年轻女性在家中离奇失踪,现场没有暴力闯入痕迹,只找到少量无法解释的疑似血迹,但警方一直未能找到人或尸体,最终成为悬案。新闻报道过失踪者的名字和照片,正是这个“小雨”!
这手机是“小雨”的?那这些照片是谁拍的?是谁用她的手机,在她失踪前拍下了她最后惊恐的表情?又是谁,在过去三年里,一直用这部手机偷拍着他的生活,直到把它卖给他?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李哲。他感觉自己像掉进了一个冰窟窿。
他疯狂地滑动屏幕,想找到更多线索。直到他点开相册里最后一个分类,标签是“收藏”。
里面只有一段十秒左右的短视频。
封面是全黑的。
他手指冰冷,点了播放。
视频开始依旧一片漆黑,只有持续不断的、轻微的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粗糙的水泥地上被拖行。
过了大概五秒,一个极其嘶哑、模糊、像是声带被严重损坏的男人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响起,贴得极近,仿佛就趴在他耳边低语:
“……看到……第五级……了……吗……”
视频戛然而止。
李哲像被烫到一样扔开手机,整个人从椅子上弹起来,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
第五级?什么第五级?相册明明只有四级密码!
他喘着粗气,死死盯着床上那台仿佛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手机。
就在这时,那台手机的屏幕,自己亮了起来。
没有来电,没有通知。
只是屏幕自动点亮,显示出那个刚刚被李哲破解的四级加密相册的界面。
然后,在相册列表的最顶端,一个从未出现过的、新的相册文件夹,正一点点地、凭空生成。
它的名字是血红色的数字——
【5】
在【5】的旁边,有一个小小的锁形图标,正在缓缓旋转。
仿佛正在等待着他去解锁。
李哲僵在原地,浑身冰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某种东西……已经通过这部手机,彻底侵入了他的生活。
而那个隐藏在数字背后的“它”,似乎正期待着……他亲手打开这最后的潘多拉魔盒。
窗外,夜风吹过,发出呜呜的声响。
手机屏幕的光,在黑暗中,映着他惨白失血的脸。
【第五级】里面,会是什么?
那个嘶哑的声音,是谁?
他……敢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