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煜。李警官的声音沉下来,他枪口微微下垂,却没关保险,你刚才开暗门的时候,有没有注意到类似的石头?
吴煜顺着看过去,后颈突然泛起凉意。刘邦的身影瞬间凝实,龙袍下摆无风自动:退到门口!他话音未落,陈教授刚放下的那捆竹简突然地一声。捆简的朱丝绳断了,最下面一枚简牍地砸在案几上,露出背面用朱砂画的符咒。
张良的羽扇地展开,扇骨上的银饰泛着冷光:这是黄门令苏文的镇墓符!当年巫蛊之祸后,武帝怕有人惊扰先帝陵寝,让苏文在长陵设了三重机关……
机关?陈教授的手还按在竹简上,听见这话猛地缩回,小煜,你刚才碰了什么?
吴煜这才发现自己的鞋底沾着些白色粉末。他刚才站在玉琮堆旁,脚边的青砖缝隙里有细密的小孔,粉末正从孔里往外渗。刘邦的声音突然变得急促:屏住呼吸!那是白膏泥混着见血封喉的乌头粉!
李警官反应极快,他一把拽住吴煜的后领往后拖,陈教授被他另一只手推着踉跄后退。吴煜在摔倒的瞬间瞥见,玉琮堆底部的青砖正在缓缓下沉,露出下面黑黢黢的深洞。洞底传来铁链摩擦的声响,像是有什么庞然大物正被唤醒。
出去!李警官吼了一嗓子,自己却转身挡住洞口。吴煜被陈教授拉着往梯子跑,回头时看见刘邦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他伸手一抓,那口最大的镈钟突然发出轰鸣,声波震得洞顶的积灰簌簌落下;张良的羽扇连挥三下,壁画上的楚军旗帜突然燃烧起来,火光照亮了洞底的一角。吴煜只看了一眼,就觉得胃里翻涌。那里密密麻麻插着青铜箭头,箭头反光像一群蛰伏的眼睛。
等三人连滚带爬回到主墓室,背后传来的一声闷响。陈教授扶着石壁喘气,眼镜歪在鼻梁上:刚才……刚才那是……
机关启动了。吴煜擦了擦额头的冷汗,刘邦的气息已经弱得几乎察觉不到。他想起墓室里那些发光的文物,想起陈教授颤抖的手,想起洞底的箭头阵。原来最珍贵的宝藏,从来都和最危险的陷阱共生。
李警官摘下战术头盔,里面全是汗:老陈,这些文物暂时不能动。他指了指主墓室的入口,我让局里调拆弹专家和考古队来,带专业设备。
陈教授盯着自己发抖的手,突然笑了:我干了四十年考古,第一次见着没被盗过的隐蔽墓室。他摸出笔记本,笔尖在纸上戳出个洞,小煜,你说刘邦和张良刚才说的那些……《新语》原稿、太液池祭器,都记下来了吗?
吴煜拍了拍口袋里鼓囊囊的笔记本,那里记着刘邦说的韩信送钟,记着张良提的陆贾呈稿,记着壁画下隐藏的吕后旧影。他望着主墓室里散落的陪葬品,又想起隐蔽墓室里那些在尘埃中沉睡两千年的珍宝。历史从来不是教科书上的几行字,而是青铜上的指纹,是竹简里的墨迹,是连机关都要守护的、鲜活的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