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吴煜赶紧扶住他,您慢着点,这土松,别摔着。
不打紧,不打紧!陈教授扒拉出半片陶瓮的口沿,指甲缝里全是泥,西汉的粮食酒,用的是蘖曲法,和现在的黄酒工艺不同……他突然顿住,抬头看向吴煜,眼里亮得吓人,小林,你说这酒要是能检测出成分,是不是能补全《齐民要术》里没写的酿酒法?
吴煜还没答话,墓道口传来李警官的脚步声。这次他的警服上多了道血痕,脸色比刚才更沉:那几个小子说,他们老大在邙山还有批人,今晚本来要过来接应。他摸出根烟,叼在嘴里又拿下,刚才接到局里电话,高速路口查到辆可疑货车,司机跑了,车厢里全是洛阳铲和炸药。
陈教授的手猛地一颤,半片陶瓮地摔在地上。吴煜弯腰去捡,指尖碰到陶片的瞬间,突然听见刘邦的声音在耳边炸响:小心!
他本能地向后一仰,头顶传来的破空声。一块带棱的石头擦着他的太阳穴砸在石壁上,迸出几点火星。
有埋伏!李警官大喊一声,抽出腰间的警棍冲过去。吴煜顺着石头飞来的方向看,只见墓道深处的阴影里,有个缩成一团的身影。是之前被制伏的瘦子!他不知何时挣脱了束缚带,手里还攥着块带血的石头。
老子跟你们拼了!瘦子嚎叫着扑过来,脸上的肿包因为扭曲变得更狰狞,黑狼哥说了,谁要是坏了他的买卖,就把他全家沉黄河!
吴煜抄起脚边的青铜灯台砸过去。灯台结结实实地砸在瘦子膝盖上,他惨叫着摔在陈教授刚整理好的陶片堆里。李警官冲上来,用膝盖压住他的后背,一声重新给他戴上束缚带。
操你妈的!瘦子吐了口带血的唾沫,等黑狼哥来了,你们全得死!全得死。
带走!李警官喝令身后的警员,又转头对吴煜和陈教授说,你们先跟我出去,这里不安全。
吴煜扶起陈教授,老人的手冰凉得像块玉。他们跟着李警官往墓道口走,经过那堆碎陶片时,吴煜瞥见戚姬的影子又出现了,正蹲在陶片前,用透明的手指轻轻碰了碰那半块酒器。她抬头看向吴煜,唇形动了动。他看懂了,是。
墓道外的天已经蒙蒙亮,东边的云层染着淡粉色,像块浸了酒的纱。吴煜深吸口气,冷空气灌进肺里,带着股土腥气。他回头望向黑洞洞的墓道,刘邦和张良的影子站在最深处,像两尊褪色的壁画。
吴煜。刘邦的声音随风飘来,明日此时,朕再与你说那青龙壁下的机关。
吴煜点了点头。他知道,这场守护才刚刚开始。
陵墓穹顶的裂隙漏进几缕月光,在青铜编钟上投下斑驳的银斑。吴煜蹲在一堆陶俑残片旁,指尖轻轻抚过一片刻着云纹的陶片,耳边还回响着方才李警官离开时的脚步声。他带着两个警员去外围巡查,说盗墓团伙虽退,岗哨不能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