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早用早膳时,又说她做的胡饼太咸。倒问起我,说还是你做的枣泥饼合我口味戚夫人眼睛亮了亮,对了,前日我给如意裁的新褂子,陛下看了直夸针脚细密,还说要带如意去射苑看小老虎。
林晓放下茶盏,指尖轻轻叩着案几。她想起张良曾说过,后宫争宠的关键从不在帝王一时的偏爱,而在让帝王觉得。戚夫人跟了刘邦多年,知他爱吃什么,爱穿什么料子的中衣,甚至连他头痛时要按哪个穴位都记得。
细水长流的体贴,哪是新宠能比的?
这样,明日我陪你去御花园。林晓拉过戚夫人的手,你教我折枝,就折陛下最爱的绿萼梅。再让小桃把你新制的桂花酿送两坛到御酒房,就说天气转暖,陛下饮这个开胃她顿了顿,又笑,对了,你不是说如意这两日背《孝经》背得熟?午后带他来我那里,我教他写两个字,等陛下下朝,你就说如意念叨着要给父皇看新学的字
戚夫人破涕为笑,伸手戳了戳林晓的额头:阿姊总说自己不懂后宫的弯弯绕绕,可这主意比我想的周全十倍。她起身从妆匣里取出个锦盒,前日南越国进献的珍珠膏,我留了一盒给你。你总不爱擦这些,可到底是女子……
林晓忙按住她的手:我要这些做什么?你收着,回头抹在如意脸上,省得他吹了风脸干。
殿外的柳絮还在飘,却不再是刚才那样沉甸甸的。戚夫人推开窗,任风掀起她月白的裙角:阿姊,我从前总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像浸在蜜里,甜是甜,可甜得发腻。如今才知道,蜜里也藏着刺呢。她转头看向林晓,眼尾的泪痣在风里微微颤动,可好在有你。
林晓望着她发间晃动的珍珠步摇,忽然想起刚穿越时在掖庭里见过的戚夫人。
那时她也是这样,穿着素色的襦裙,蹲在地上给流浪的小橘猫喂鱼干。岁月在她身上添了些怯意,却也添了更珍贵的东西。
玉奴,林晓轻轻握住她的手,这宫里的刺,我们一起拔。
窗外的紫藤开得正好,一串一串的紫霞垂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染成淡淡的紫色。远处传来小太监的唱诺声:戚夫人宫中的小皇子到……
如意蹦跳着跑进来,怀里抱着只雪白的兔子,见了林晓便扑过来:阿姊!阿母说你要教我写字!
林晓接住他,闻见他身上淡淡的奶香味。戚夫人站在一旁笑着,阳光透过紫藤花落在她脸上,那些方才的愁云,到底是散了。
暮春的御花园里,芍药开得正盛,粉白的花瓣上还凝着晨露,在晨光里泛着珍珠似的光泽。林晓沿着青石小径往漪澜水榭走,袖中还揣着戚夫人昨夜送来的信笺,字迹被泪水洇得有些模糊,只反复写着“阿姊救我”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