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瞥了我一眼,又看了看萧何曹参,显然在权衡利弊。秦法严苛,但天高皇帝远,沛县这种小地方,很多事都是可以通融的。萧何曹参都是本地人,根基深厚,得罪他们对自己没好处。
县尉最终冷哼一声,朝捕快们挥挥手,收队!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脚步,回头盯着我,吕雉,我劝你老实点。若让我查到刘邦藏在你家,定不饶你!
马蹄声渐渐远去,院子里恢复了安静。萧何曹参送走县尉,转身回来时,我再也撑不住,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曹参眼疾手快扶住我,萧何则赶紧去打开里屋的门,把两个孩子从木箱里抱出来。
鲁元一看见我,立刻扑进我怀里,放声大哭,小肩膀一抽一抽的。刘盈也红了眼眶,却强忍着没哭,只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角。我抱着两个孩子,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下来,砸在鲁元的头发上,冰凉冰凉的。
嫂子,没事了。樊哙不知什么时候又回来了,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半只杀好的猪腿,县尉被萧何大哥糊弄走了,说是要去芒砀山搜山,其实就是找个借口。
萧何叹了口气,走到我面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布包递给我:这是五十枚秦半两,你先拿着。县尉虽然走了,但这事没完。秦廷的求盗文书既然到了,迟早还会再来。他顿了顿,压低声音,刘季在芒砀山的事,我们已经知道了。你放心,我们会想办法。
我打开布包,秦半两的铜腥味扑面而来。这些钱,大概是萧何和曹参凑的吧。我把钱塞回给他:萧大哥,钱我不能要。你们肯帮忙,我已经感激不尽了。
萧何却按住我的手:拿着。买些粮食,给孩子做点好吃的。刘季不在,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他的手指温暖而有力,带着常年握笔磨出的厚茧。
曹参蹲下身,摸了摸刘盈的头:小子,别怕。以后再有人欺负你娘,就来找叔。刘盈怯生生地点点头,把脸埋进我的怀里。
送走萧何曹参和樊哙,院子里只剩下我和两个孩子。阳光透过梧桐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像一幅破碎的画。我看着满地狼藉——被打翻的陶罐、散落的衣物、墙上被铁器划出的划痕,突然觉得无比疲惫。
娘,饿......刘盈小声说,拉了拉我的衣角。我这才想起,他们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东西。那碗焦糊的粟米粥已经洒了大半,碗也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几片。
娘去给你们做麦饼。我擦干眼泪,牵着两个孩子走进厨房。粮囤里的粟米不多了,只剩下小半袋麦粉,还是上个月萧何偷偷送来的。我舀了两碗麦粉,加了点水,揉成面团,放在灶台上醒着。
鲁元坐在灶门前,帮我添柴。火光映着她的小脸,睫毛上还挂着泪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