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山话音刚落,修炼室仿佛被时光暂停,空气骤然凝滞。
日向千雪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
她霍然抬眼,纯白眼瞳里像是投入石子的寒潭,先是错愕的涟漪,随即翻涌起压抑太久的、近乎滚烫的希冀。
那光芒太过灼热,几乎要烧穿她平日冰封的神情,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却没发出声音,修炼室恒定的能量波动似乎都紊乱了一瞬。
“好。”
短暂的沉默后最终她只吐出一个字,声音有些许低沉,却异常坚定。
千山起身,走出修炼室,在缓冲室取出一圆环状的银灰色金属板,成人大小,内里中空,足以躺下一个成年人,表面蚀刻着层层叠叠、繁复如星图般的回路,回路中流动着液态查克拉般的幽蓝光芒。
这是上次两人假死逃离木叶脱身时,在山洞中使用的敛息咒印模板的升级版。
“你身上的敛息咒印虽然能屏蔽笼中鸟的定位波动,不过这次需要更深层的介入,可能会轻微触动咒印本身的定位节点,笼中鸟的定位波动可能会增大。”
千山将金属板放在矩阵中央,幽蓝光芒与地面流淌的淡蓝符文光晕交融,发出更明亮的辉光,“有这个在,万无一失。”
日向千雪走到矩阵中央,指尖带着几乎难以察觉的轻颤,撩开了额前柔顺的黑发。
那枚青绿色的笼中鸟咒印彻底暴露在流动的光晕下,如同盘踞在洁白肌肤上的冰冷毒蛇。
她缓缓躺在金属圆环的中间,身下的传导垫自动调整形状,完美贴合她的身形。
她的身体有些僵硬,白瞳一眨不眨地望着穹顶旋转的星河。
千山半跪在她身侧,双手悬于咒印模板上方,十指微张激活敛息咒印的力量。
“放松,千雪。相信我。”
他的声音沉静安谧,带着奇异的安抚力量。
日向千雪深吸一口气,强迫紧绷的肌肉松弛下来,闭上双眼,这个场景和几年前那个山洞很像,不过那时候的千山有点惴惴不安,对自己设计的符文信心不是很足。
如今的千山截然不同,那股满溢的自信能充分能感染自己的情绪,停止思绪的发散,日向千雪收敛心神:“开始吧。”
“保持查克拉稳定,尽量不要调动查克拉!我开始了。”
“嗯。”
千山缓缓闭上眼,天人感应运转到极致,却又与往日的“融入”截然不同。这一次,他不再收敛,精神感知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轰然下沉!
嗡——!
千山的精神意志已沉入一片混沌而宏大的感知之海,首先“撞”入他感知的,是日向千雪的生命之火。
那火焰就在他“眼前”燃烧,纯净、炽热、带着一种属于生命本身的蓬勃韧性。
火焰的形态并非静止,而是不断变幻着,时而如风中烛火般摇曳却倔强不熄,时而又如熔炉核心般稳定而灼热。
日向千雪的生命之火在千山的感知,要比没有蜕变前的自己明亮的多,火焰的厚实感也要超过原先的自己。
如此看来,日向千雪的身体本源,确实要比自己没有蜕变前,要强出一大截。
然而,千山敏锐地捕捉到,在这蓬勃的生命之火深处,萦绕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阴虚之意。
这并非能量的匮乏,更像是一种本源上的轻微亏虚,如同美玉深处的一道难以察觉的冰纹。
这无疑是她幼年便在日向严苛训练下透支身体、以及后来忍者生涯中数次生死搏杀留下的暗伤烙印。
按理说,日向千雪在没遇到自己之前,是不知道过度的透支身体提炼查克拉,会损伤身体本源。加上她从小就是天才,在日向家的风气中,训练量只会比自己多,不会比自己少。
但是日向千雪生命之火中的虚弱感,却远少于自己。千山猜想除了身体本源原本就比自己多外,日向千雪她那传承自大筒木一族的白眼血脉,估计在其中有一些隐形的未知影响在其中发挥作用。
不过日向千雪距离查克拉量变的临界点也快了,到时候还是要为她多做点冲关准备,千山一念间心思百转。
收回发散的思维,千山将全部心神凝聚,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刺向日向千雪的大脑区域——笼中鸟咒印的核心所在。
在“天人感应”的强大加持下,感知被拔升到了前所未有的维度,不再是模糊的能量轮廓,而是近乎直视能量本质的洞察。
这一次,他没有失望!
千山第一次在日向千雪的大脑附近,感知到了一股和日向千雪身体气息格格不入的异种能量。
在日向千雪那活跃、强韧的生命能量场域中,千山终于清晰地捕捉到了那股盘踞于她脑域深处、如同跗骨之蛆般的异种能量!
数量出乎意料的稀少!其总量微乎其微,如同散落在广阔海洋中的几粒星尘,若非千山此刻感知维度跃迁,根本无从察觉。
它们的形态极其内敛,几乎与日向千雪自身的脑部神经活动、查克拉流转完全融合,如同最完美的寄生体。
异种能量数量虽然稀少,但其本质却高得令人心惊肉跳!
当千山的感知小心翼翼地触及其中一丝时,一股难以言喻的“质差感” 瞬间袭来!
千山自身蜕变后的仙术查克拉,已是凝练到极致的存在,如同百炼精钢,蕴含着自然造化之力。
然而,与这一丝异种能量相比,竟如同凡铁之于星辰核心!
这异种能量呈现出一种近乎“绝对”的稳定性与密度,带着一种源自亘古、俯瞰众生的冰冷意志。
千山感觉自己的仙术查克拉在其面前,竟隐隐有种“松散”、“低劣”的自惭形秽感!这差距委实不小。
“这就是……源自大筒木羽村的力量本质?六道级的能级……”
千山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对笼中鸟咒印的探索更谨慎,但同时,一种强烈的探知欲也被彻底点燃——能清晰观测,便是破解的第一步!
他不再迟疑,将全部心神沉浸在对这股异种能量的分布感知中。
精神视野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一点一滴地勾勒着那些细微能量点的位置、相互间的联系、以及它们与日向千雪脑部结构的嵌合关系。
渐渐地,一个三维立体的笼中鸟咒印节点图景,在千山的意识海中缓缓浮现。
这幅图景,出乎意料地简洁!
它没有想象中那种繁复到令人绝望的立体迷宫,也没有层层叠叠、环环相扣的嵌套结构。
相反,它的核心架构呈现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对称与简约之美,仿佛遵循着宇宙间最基础的几何法则。
整个咒印的核心节点,就位于日向千雪的眉心正中深处,仿佛镶嵌在生命之火与大脑意识交汇的节点上。
它并非一个点,而是一个极其微小、却散发着恒定幽光的菱形核心。
从这菱形核心出发,延伸出六条极其纤细、近乎透明的能量丝线。
这六条丝线并非直线,而是带着极其微妙的弧度,如同自然生长的藤蔓,又似描绘着某种玄奥的轨迹,精确地连接到大脑的六个关键区域:额叶、顶叶、颞叶、枕叶的特定神经簇,以及松果体和脑干深处。
这六个连接点,同样呈现出完美的对称性,围绕核心菱形,构成一个在三维空间中无比稳定的正八面体雏形。
能量在这些节点和丝线间流淌,形成一个内循环,稳固无比。
然而,就在这简洁、对称、仿佛蕴含着大道至理的核心架构之外,却延伸着两条格格不入、让千山完全看不透的“触须”!
这两条触须并非实体能量丝线,更像是由核心菱形逸散出的、某种更高维度的“投影”或“映射”。
它们的存在感极其模糊,如同水中倒影,又似空间本身的褶皱。
“核心八面体……简洁稳固,是咒印本身的‘骨架’和‘控制中枢’……”千山强行压下精神上的不适感和那高维能量带来的压迫感。
以惊人的意志力将这幅完整的、带有两个未知延伸的三维咒印节点图景,如同镌刻星图般,深深地烙印在自己的记忆深处,每一个节点、每一条丝线的位置、弧度、能量流动的微弱方向感都力求精确。
“呃!”
盘坐在日向千雪身边的千山,猛地闷哼一声,身体剧烈地晃了一下,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如纸,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如同刚从冰水里捞出来。
维持那种极限的“天人感应”状态,去观测、解析、记忆本质远高于自身的能量结构,其消耗远超想象!
这不仅仅是查克拉的消耗,更是灵魂意志的极度透支!
大脑如同被无数烧红的钢针穿刺,传来阵阵撕裂般的剧痛,眼前阵阵发黑,强烈的眩晕感几乎让他坐立不稳。
他急忙中断了感知,精神内守试图抚慰那过度消耗的精神。
金属圆环内的敛息咒印模板依旧稳定地运转着,幽蓝的光芒笼罩着日向千雪。
日向千雪在千山闷哼的瞬间就睁开了眼,白瞳中瞬间充满了紧张,看到千山煞白的脸色和冷汗,她立刻坐起身:“千山!你怎么样?”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双手下意识地扶住他。
千山瘫在日向千雪的怀中,深吸了几口气,强行压下脑海中的翻江倒海和强烈的虚弱感,勉强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声音带着疲惫的沙哑:“没事……耗神过度而已……成了……图……我记下了……”
他艰难地抬起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神虽然疲惫,却燃烧着成功后的灼灼光芒。
日向千雪看着他,又感受了一下自己额头的咒印,似乎并没有什么异常触发。
她紧绷的身体终于缓缓放松下来,但看着千山虚弱的样子,白瞳深处的担心几乎要满溢出来。
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拿出一瓶药剂,缓缓的给千山喂下。
修炼室内,只剩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一份承载着破解希望与无尽奥秘的咒印蓝图,已深深烙印在千山的灵魂之中,只待精神恢复,便可着手破解这困扰了日向一族分家千年的枷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