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林珺然的问话,跪伏在地的江不晚先是轻轻摇了摇头,随后抬手比划起来。
她没有听到林珺然的亲口吩咐,所以不会轻易相信旁人的转述,更不会将需要上交的物品交给除了她之外的任何人。
解释完毕,她才从自己的衣襟内,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看起来分量不轻、用粗布缝制的小袋子,双手高高举起,过头顶,恭敬地呈上。
袋口微微敞开,露出里面数十枚色泽暗淡、灵气稀薄的寒兽丹。
看到江不晚这番举动,林珺然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满意。
不愧是当过死士、受过严格规矩训练的人,这份刻在骨子里的谨慎与服从,确实让人省心。
比起空思澄那点小心思和慕佶那外露的情绪,江不晚这种工具人属性,在某些时候反而更合她意。
“行了,理由本尊接受了。”
林珺然随意地挥了挥手,一股无形的力量便将江不晚手中那袋寒兽丹卷起,落入她袖中,消失不见。
“休息两天,恢复一下伤势,然后你就可以接着下山,继续你的任务了。”
林珺然觉得林文玺在这方面的安排堪称绝妙。
整座天一山,只留下两个徒弟。
一个用来当专属丹师,稳定提供丹药;一个用来当出气筒,随时发泄情绪。
剩下的,全都像江晚这样,撒出去当寻宝鼠。
如此一来,整座山峰清净得不得了。
江不晚对于这个安排没有任何异议,只是顺从地点了点头。
空思澄与慕佶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乖乖低着头,如同鹌鹑一般,跟着江晚,在霜翎的引领下,迅速退出了这间令人倍感压力的凝玉堂。
直到彻底走出那笼罩着寒玉天的无形屏障,远离了师尊的神识范围,慕佶才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长长舒了一口气,恢复了往日的几分活泼。
他凑到江不晚身边,带着点小得意地说道:
“三师姐,我就说吧?师尊真的变了。她都没有因为你吃了二师兄给的丹药而责罚你。”
江不晚闻言,看向空思澄,脸上露出一个浅浅的、带着赞许的笑容,对着他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她的意思很明确。
能够炼制出完美品质的丹药,二师兄,很棒。
空思澄接收到她的夸奖,心中温暖,却也连忙解释道:
“阿晚,日后你在外奔波,无需再像以往那样,费心费力地为我寻找炼制凝元丹的药材了。”
他语气带着一丝如释重负的轻松:
“如今我炼制的丹药品质尚可,除了上交师尊的部分,余下的拿去坊市寄卖。”
“所获的灵石不仅足够我自身修炼和购买药材,还能为你们都攒下一些备用。”
他看向江不晚,认真叮嘱道:
“如果你在外面遇见了大师姐她们,一定记得告诉他们,让他们寻个机会早点回来一趟。我也有灵石和丹药要分给他们,大家的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
江不晚安静地听着,再次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记下了。
慕佶在后面红着脸没有说话。
嗯……
他一个体修,目前还没有找到可以赚灵石的办法,如今也是靠着二师兄养活。
江不晚在天一山停留了两天。
第一天,她亲眼目睹了腓腓是如何兴致勃勃地给慕佶当陪练。
根本不能称之为教导,甚至不能说是切磋。
更像是一场单方面的蹂躏。
慕佶在那只看似无害的小兽爪下被摔打得七荤八素、惨叫连连,却又在一次次爬起后眼神越发坚毅。
江不晚沉默不语。
第二天,她又去看了空思澄修炼。
只见他要么全神贯注地操控丹炉,要么便是盘膝而坐,眉头紧锁,脸色苍白如纸。
为了修炼所谓的魂术,他将自身神识一次次压榨到极限,近乎虚脱。
江不晚觉得,不是林珺然突然变好了,而是自己的二师兄与六师弟似乎变得有些不正常了。
或者说,是变态了。
他们非但不怨恨过往的折磨,反而异常有些怀念当初每日能在师尊面前卑躬屈膝的日子。
说至少还能见到她本人。
江不晚不理解,但她选择尊重。
于是,她带着这份尊重,以及空思澄硬塞给她的、满满一储物袋的各种丹药,在一个清晨,如同她来时一样安静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天一山。
几日后,天一山山脚下。
一名身着林家亲传弟子服饰、面容端正、气质沉稳的修士,站在了寒玉天的防御阵法之外。
他对金风金狸恭声道:
“两位可否为云某通传一声?家主有请,珺然长老若方便,还请随我去一趟家族议事厅。”
林珺然闻言,放下茶杯,略一思忖,随手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了一个物件。
那物件乍一看,像是一个整体由冰种飘花翡翠雕琢而成的圆环座驾,通体晶莹剔透,流光溢彩。
细看之下,那并不是所谓的飘花,而是缓缓流动,氤氲着一抹灵动的淡青色光晕。
这个座驾是天阶上品的宝器,名字也好听,叫衔春雾。
与寒荒十分的适配,林珺然喜欢的很。
她优雅地飞进衔春雾之中坐下,那圆环座驾便自动悬浮起来,散发出柔柔的微光。
嗯……
她的东西,哪里有不会发光的呢?
林珺然操控着衔春雾飞出寒玉天,经过那名等候的男修时,并未停下,只是随意地一伸手,如同拎小鸡一般,将他拎起,放在了座驾边缘。
然后化作一道青色流光,朝着林家的议事厅疾驰而去。
这名男修名叫云程,拥有炼气九十层的修为,是一名剑修。
他是林家家主林屹川的亲传二弟子,同时也是林文璋的未婚夫。
林家作为传承久远的修仙世家,与凡尘俗世不同,家族内部有着独特的传承与婚配习俗。
所有林姓子女,并无外嫁或入赘之说。
他们通常会在附属家族中挑选资质出众、自幼培养的子弟,或是在开仙门时选拔到的弟子,许给自己的子女作为道侣。
成婚后,道侣自然居住在林家,所生子女也一律姓林。
世家有世家的傲骨与底气。
林家子弟,从不需要依靠实力强横的外祖家来撑腰。
因为林家本身,就是他们最坚实、最强大的后盾与依靠。
云程对于这位名义上的大姨姐、实际接触极少的珺然长老,心中是存着几分敬畏与疏离的。
当林珺然操控衔春雾平稳地降落在议事厅前,将他放下时,他脸色还有些发白。
但他依旧强自镇定,整理了一下衣袍,对着林珺然恭敬地行了一礼:
“多谢珺然长老。”
林珺然看也没看他,径直走入议事厅。
厅内,林屹川正端坐于主位之上。
见到林珺然进来,他威严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
“父亲,找我有事?”
林珺然毫不客气地挑了张离主位最近的紫檀木椅坐了下去,姿态慵懒。
林屹川先是挥了挥手,对跟进来的云程以及其他侍立的弟子道:
“程儿,你们先下去吧,没有吩咐,不必进来。”
“是,师尊。”
云程恭敬应道,与其他弟子一同退出了议事厅,并轻轻关上了房门。
待其他人等都退去后,林屹川才仔细打量了林珺然几眼,眼中带着关切,压低声音问道:
“看你如今面色红润,气息沉稳,眼神也恢复了往日的神采。可是身上的旧伤,都已然痊愈了?”
他这半年来也听闻天一山变化巨大,心中早有猜测。
林珺然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解释道:
“当初我受伤太重,连随身的储物手镯都因神识受损而无法打开。”
“后来幸得我早年契约的几只灵宠陆续苏醒,它们身上恰好携带了一些对我伤势有益的丹药。
“服用之后,调养了这些时日,总算恢复得七七八八了。如今身体与修为都已无碍。你与母亲,不必再为我忧心。”
她顿了顿,目光落在林屹川那看似威严、实则难掩暮气的脸上,语气带着一丝坚持:
“也无需……再像以往那样,将你们自己份额里的灵石与灵珠,省下来偷偷补贴给我了。”
林屹川闻言,脸上顿时笑开了花,连声道:
“好好好!恢复了就好!恢复了就好啊!我就知道,我林屹川的女儿,福泽深厚,定能逢凶化吉,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他笑得眼角皱纹都深了几分,却绝口不提林珺然后面那句话,仿佛根本没听见。
林珺然看着他这副故意装傻的样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
“我是认真的,父亲。我如今有多富裕,你根本想象不到。若不是怕说出来,把你给吓出个好歹来,我就直接摊开跟你说了。”
林屹川:“……”
好啊,真好啊。
四百多年的愧疚,被他的好大儿一句话打消的无影无踪。
他瞪眼,他皱眉,他吹胡子瞪眼,然后轻声轻语的反问道:
“你再厉害,我不也是你老子?我堂堂筑基期大圆满,哪能被你轻易吓死?”
他说着说着,自己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看着林珺然的眼神充满了自豪,连声道:
“不过嘛……真不愧是我林屹川的种!就是有出息!有出息啊!”
林珺然:“……”
得,跟这老头说不通。
她无奈地扶额,决定不再纠缠这个问题,直接问道:
“好好好,生下如此优秀的我的林大家主,你就直说吧,今天特意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提到正事,林屹川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神色间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窘迫和急切。
他搓了搓手,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带着商量的口吻说道:
“这个……为父确实是有一事相求。后山闭关的一位你的堂祖母,前几日修炼时不小心出了些岔子,导致精元有些逆转,经脉也略有错乱。”
“家族库房里虽有疗伤丹药,但对此症效果不佳。不知我儿手中,可有适用的丹药?你放心!”
他连忙补充道:
“家族绝不白用你的!定会按照市价,用灵石与你公平交换!”
刚才他说不愧疚是玩笑话。
对于这个自幼流落外界、吃了无数苦头才归来的长女,林屹川内心深处,怎么可能没有深深的愧疚?
每每想起她当年不过五岁稚龄,就被莫名传送到陌生而危险的上界,举目无亲,该是何等害怕与无助?
再想到她重伤归来时,发现家中已有一个几十岁的妹妹,心中又该是何等酸楚与失落?
正是这份深藏的愧疚,让他更不愿意在物质上亏欠女儿分毫。
毕竟,她长到如今几百岁,林家没有为她的成长花费过一块灵石,没有尽到一丝一毫家族的责任。
如今她有能力了,家族却要向她求取丹药,这让他这张老脸有些挂不住,更坚定了必须等价交换的决心。
林珺然看着林屹川那小心翼翼又带着坚持的眼神,心中微微一动。
她没有多言,直接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个质地温润的白玉瓷瓶,放在旁边的茶几上,开口道:
“这是四阶丹药至元丹,药性温和而精准,专门用于解决精元逆转、经脉错乱的问题。服用一颗便可理顺气息,固本培元。这里面有八颗。”
林屹川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在心中盘算起来:
“按照家族贡献点兑换,一枚普通的四品丹药需要两千六十点贡献。但你这至元丹属于家族库房没有的稀缺丹药,效果想必更佳。”
“这样,为父做主,一共给你两万五千块下品灵石,你看可好?”
“可以。”
林珺然爽快答应,但随即提出了一个让林屹川愕然的要求:
“但是,我不要灵石,全部给我换成灵珠。”
“灵珠?”
林屹川愣住了,随即脸上露出担忧之色:
“怎么?是灵珠不够花用了吗?儿啊,灵石可比灵珠珍贵多了,你可别犯傻。”
“要不这样,丹药你依然换成灵石,留着你修炼吸收。灵珠为父私下补给你,三十万……不,三百万灵珠够不够?”
说着,他竟真的掏出一张传音符,就要发给孙清越,让她去开启自己母亲的私库,给女儿凑灵珠。
林珺然:“……”
她看着父亲这反应,一时无语。
好个一脉相承的孝道啊!
这是打算掏亲妈的私房钱来贴补亲闺女呢?
“父亲!”
林珺然不得不提高声音,打断他的动作。
“就算您能把奶奶的私房钱都搬来,这批丹药的报酬,我也只要灵珠,不要灵石。”
“这是为何啊?”
林屹川不解。
林珺然叹了口气,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我有上百只契约灵兽需要喂养,您根本不知道养它们有多费钱!灵珠面额小,方便它们日常零花和交易。”
林屹川一听是为了灵兽,虽然觉得女儿这理由有些奇怪,但见她态度坚决,也不好再强求。
然而,关心则乱。
他下意识地脱口问出了一句日后每每想起都后悔得捶胸顿足的话:
“怎么,就它们花?你……你不花吗?”
林珺然闻言,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可笑的事情,嗤笑一声,语气带着一种近乎狂妄的自信与嫌弃:
“我花?就寒荒这些店铺里卖的法器,品阶低劣的都禁不住我随手捏一下。”
她说着,仿佛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随意地抬起手,朝着身旁支撑大殿的一根三人合抱的灵木立柱,看似轻飘飘地、用指尖抹了一下。
“咔嚓!”
一声细微却清晰的碎裂声响起。
只见那根坚硬无比、蕴含灵气的巨木立柱上,赫然出现了一道寸许长、深不见底的裂痕。
这很正常。
但是不正常的是,从那道裂痕之中,竟然噼里啪啦地,掉出来一大堆灵珠。
林屹川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随即猛地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发出一声痛心疾首的哀嚎:
“我的私房啊——!!!”
他也顾不得家主的威严和父亲的形象了,一个箭步冲过去,心痛地蹲在地上,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拢那些滚落一地的灵珠。
眼疾手快的样子,真不愧是堂堂的筑基期。
一点也看不来还有几十年就大限将至。
林珺然:“……”
她的这位老父亲,明明还有几十年就大限将至了,居然还有这份闲心和精力,偷偷在议事厅的柱子里藏私房钱?
啊???
真就是男人至死是少年呗?
这句话在林珺然舌尖转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没有说出口。
毕竟,就在林屹川忙着捡灵珠的时候,他竟然还不忘飞快地抓起一小把,迅速塞到林珺然手里,压低声音,带着恳求的语气说道:
“这件事……为父就原谅你的鲁莽了!咳咳……乖女儿,好珺然,这件事你可千万要替为父保密!万万不能对你的母亲说起!一个字都不能提!知道吗?”
林珺然低头,看着手中那几十枚灵珠,又抬头看看林屹川紧张兮兮的表情,不知怎的,她突然忍不住,发自内心地、低低地笑了起来。
“父亲,你对我的实力一无所知。”
林屹川:????
林屹川一脸莫名:
“为父不就让你帮忙保守个小秘密吗?你笑成这个样子,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已!经!知!道!了!”
一个带着压抑怒气的、阴沉的女声,清晰地传了进来。
她的声音刚落,议事厅那沉重的大门,被人猛的从外面推开了。
林屹川浑身一僵,如同被施了定身法,脖子极其僵硬地、一点一点地扭过去,看向门口。
只见孙清越,正双手抱胸,面罩寒霜地站在那里,眼神如同两把冰刀,狠狠地剐在他身上。
虽然她还不清楚前因后果,但看到自己丈夫怀里抱着那一堆灵珠,以及地上散落的更多,还有那根柱子上的裂痕……
还让自己的女儿代为保密……
以她对自家老头子的了解,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死老头子!又背着她藏私房钱!
林珺然可不是什么会主动调解父母矛盾的好孩子。
她向来管杀不管埋。
见此情景,她立刻站了起来,挥了挥衣袖,作势就要开溜。
“珺然!等等——!”
林屹川见她要走,顿时慌了神,也顾不上收拾灵珠了,赶紧一把拽住她的衣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急声问道:
“那个……还有一事!自从你收徒之后,天一山,还从未参加过族里举办的任何大比之类的活动。今年年底的家族小比,是不是……”
他想借此转移话题,同时也确实希望女儿能重新融入家族。
林珺然闻言,挑了挑眉,毫不客气地抽回自己的袖子,语气带着明显的嫌弃:
“父亲,我这个人,喜静不喜闹。我刚为家族贡献了一瓶四阶丹药,您可不能恩将仇报。”
林屹川:“……”
他被女儿这话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只能讪讪地摸了摸鼻子,无奈道:
“……咳咳,是为父多言了,多言了。你既不喜欢,那便罢了,罢了。”
林珺然这才满意,对着脸色依旧难看的母亲孙清越随意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然后便迈着潇洒的步伐,坦然地离开了议事厅。
只给林屹川留下一个无比洒脱、却也让他心头滴血的背影。
哦,顺便,还留下了一个在旁边叉着腰,显然已经准备好要与他进行一场对战的妻子。
林屹川看着妻子那风雨欲来的表情,再低头看看怀里和地上那堆罪证,眼前一黑,只觉得人生无比艰难。
距离他大限将至真的还有几十年吗?
为什么他现在就觉得自己有一点死了?
回到寒玉天后。
林珺然心情颇佳地将两个样式不一的储物戒指交给了正趴在地上玩毛线球的腓腓。
“腓腓,交给你个任务。”
她说道:
“如今空思澄与慕佶算是正式接受了你们的教导,以后他们二人若是有什么东西要上交给我,便由你先进行检验和鉴定。”
她想了想,补充道:
“你觉得合格,便替我将东西收下。他们若想换取什么,你可以直接从这储物戒里拿东西给他们。”
“或者带他们去玄武那里,用它的那些破烂儿进行兑换也行,都随你心意。”
反正玄武那里的破烂儿是越堆越多,大部分还都是腓腓之前兴致勃勃买回来的。
就好比那些凡器上品,对腓腓它们来说根本就是一次性的玩具,一握就碎,完全承受不住它们自身强大的灵力灌注。
拿来给那他们兑换,正好物尽其用。
“这枚戒指里装的是灵珠,你把它交给玄武,让它给你们分分。”
“好哒主人!我知道啦!我一定会严格审查,公平交易哒~!”
腓腓兴奋地跳了起来,用小爪子抱住那两枚储物戒,紫瞳里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芒。
很快,幽荧便将这个消息传达给了空思澄和慕佶。
空思澄完全没想到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他激动得难以自持,当即就在幽荧和闻讯赶来的腓腓面前,对着翠青院主殿的方向,恭恭敬敬、结结实实地磕了三个响头,以表达自己心中的狂喜与感激之情。
这个世界有时便是如此现实。
一个好人做了一百件好事,在旁人眼里或许都是理所当然。
而一个坏人哪怕只做了一件合乎心意的好事,就能让人感恩戴德,记忆深刻。
而被自家好大儿狠狠孝顺了一把的林屹川,此刻若能知道空思澄的想法,必定会举双手双脚表示赞同。
这句话,是真的!
的的确确,印!象!深!刻!
林珺然估摸着林屹川与孙清越交流的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取出一张传音符,对着它说了几句话。
随手一抛,那传音符便化作一道流光,飞向了议事厅的方向。
议事厅内,正垂头丧气收拾残局的林屹川,接到了女儿的传音。
他神识沉入,里面传来了林珺然那依旧带着几分慵懒和戏谑的声音:
“父亲,母亲,如果你们忙活完了,不妨静下心来,仔细看看柱子上的那道裂痕。”
渡劫期修士的随手一道,也够他们参悟的了。
林屹川:????
好好好,真是为父的好大儿啊!
你怎么不等着为父被你母亲当场打死以后,再传这个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