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那道裹挟着必死决心的血色长虹，沈浪甚至懒得抬一下眼皮。
他只是微微侧身，避开了正面，同时百无聊赖地掏了掏耳朵。
拼了？
大哥，你连金丹都燃烧了，这不叫拼了，这叫送人头，还是限时返场那种。
就在那血虹距离沈浪不足一尺，狂暴的能量几乎要将他的发丝点燃之时。
“哼。”
一声冷哼，从大殿最深处的宝座上传来。
不带任何情绪，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根本的法则。
那名传功长老所化的血虹，在半空中猛地一滞，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地攥住了。
他脸上疯狂的表情，凝固了。
他燃烧金丹所爆发出的，足以重创同阶的可怕力量，在这一声冷哼面前，渺小得如同尘埃。
宗主缓缓抬起了一根手指。
没有惊天动地的灵力波动，没有绚烂夺目的法术光华。
他只是对着那道血虹，轻轻一点。
“聒噪。”
噗。
一声轻响。
那道血虹，连带着其中传功长老的神魂，瞬间化作了漫天的飞灰。
连一丝一毫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真正的，挫骨扬灰。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被这雷霆万钧，又举重若轻的一手，震慑得心神摇曳。
这就是合欢宗宗主，元婴后期大修士的真正实力。
平日里，他威严而内敛，如同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
而当他真正动怒时，便是毁天灭地的火山。
沈浪看着飘散在空中的飞灰，嫌弃地挥了挥手。
“宗主，您下次出手，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
“这灰尘太大，呛人。”
全场：“……”
丹尘子扶额，小胖子则是一脸“我大哥牛逼”的崇拜。
宗主那深邃的目光，终于从虚空中收回，落在了沈浪身上。
他没有理会沈浪的骚话，而是缓缓开口。
“沈浪。”
“弟子在。”沈浪立刻换上一副乖巧的表情。
“你揭发孙百炼叛宗之举，挽救宗门于危难，此为泼天大功。”
“自今日起，晋你为宗门荣誉长老，地位等同亲传，享核心长老一切份例。赐，宗主峰旁，天字号洞府一座。赐，上品灵石十万，各类丹药、法宝、功法，任你自去宝库中挑选三样。”
轰！
这一连串的封赏，如同重磅炸弹，在人群中炸开。
荣誉长老！
这在合欢宗的历史上，都是极其罕见的。
这意味着，沈浪虽然只是筑基期（众人以为），但他的地位，已经凌驾于所有内门弟子、核心弟子，甚至大部分执事之上！
资源无限，权力超然！
无数道羡慕、嫉妒、敬畏的视线，齐刷刷地落在了沈浪身上。
从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内门弟子，到如今无人敢惹的荣誉长老。
他只用了几个月。
这简直就是一部传奇。
“多谢宗主！”沈浪喜笑颜开，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是演练了无数遍。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这场席卷整个宗门的大清洗，持续了整整三天三夜。
执法堂的弟子，几乎踏遍了宗门的每一个角落。
孙百炼经营多年的派系，被连根拔起。
被缉拿的弟子、执事，甚至长老，多达数百人。
整个合欢宗的氛围，都变得肃杀而压抑。
但这一切，都与沈浪无关了。
他正带着夜凝，舒舒服服地搬进了宗主赏赐的天字号洞府。
这洞府位于宗主峰的半山腰，灵气浓郁得几乎要化为实质，比他之前的小破院子，好了何止千百倍。
“啧啧，这才叫生活嘛。”
沈浪躺在一张由千年暖玉制成的床上，舒服地伸了个懒腰。
小胖子和丹尘子也跟了过来，一脸的惊叹。
“沈老大，你现在可是咱们宗门的大红人了！以后我出门，都能横着走了！”小胖子兴奋地搓着手。
丹尘子则是捋着胡须，欣慰地看着沈浪：“你小子，总算是在宗门站稳脚跟了。以后行事，切记不可再如之前那般……嗯，跳脱。”
沈浪翻了个白眼。
“知道了知道了，丹长老，你比我娘还啰嗦。”
几人笑闹了一阵，丹尘子便带着小胖去处理丹堂的后续事宜。
偌大的洞府中，只剩下了沈浪和夜凝。
沈浪从储物袋里，将这次的战利品，一股脑地倒了出来。
孙百炼的全部家当，那个疯子金丹魔修的储物袋，还有从宗门宝库里“零元购”来的三件宝贝。
琳琅满目，宝光四射。
“来，凝儿，分赃了。”
沈浪大手一挥，豪气干云。
夜凝默默地走到他身边，看着满地的宝贝，那双空灵的眼眸里，没有任何波动。
【根据贡献度计算，我应得百分之四十三点七。】
沈浪：“……”
“咱俩谁跟谁啊，还算这么清楚。”
他随手拿起一本古朴的兽皮册子，正是从那金丹魔修自爆中幸存的完整版《化自在天魔经》。
“这个对你有用，拿着。”
他将册子递给夜凝。
【经检测，此功法与我核心代码存在百分之八点二的冲突，强行融合，有百分之三十五的概率导致数据崩溃。】
夜凝没有接，而是冷静地分析。
“那就是还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概率成功喽？可以赌。”沈浪怂恿道。
夜凝看了他一眼。
【你的存活是第一序列。我若崩溃，你将失去最大助力。此举不符合最优解。】
沈浪被噎了一下。
行吧，你有理。
他将两本《化自在天魔经》放在一起，准备等以后再研究。
接下来，就是此行最大的目标。
突破金丹！
孙百炼的覆灭，为他扫清了宗门内最大的障碍。
泼天的大功，让他获得了海量的资源和无人敢惹的地位。
天时，地利，人和，俱已占尽。
再不突破，天理难容。
“凝儿，护法。”
沈浪盘膝坐下，取出一枚从宝库里挑选的，价值连城的破境丹——九转金丹。
“双修模式，启动。”
夜凝没有废话，在他对面坐下，双掌与他相抵。
嗡！
两股同源而又截然不同的气息，瞬间交融在一起。
沈浪主导，夜凝辅助。
精纯的魔功灵力，混合着九转金丹磅礴的药力，在他和夜凝的体内，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周天循环。
他的神魂，与她的“程序”，在这一刻，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同步。
筑基期的瓶颈，在这股合力之下，脆弱得如同一张薄纸。
一捅就破。
轰！
一股强大的气浪，以两人为中心，轰然扩散开来。
沈浪的体内，那液态的灵力海洋，开始疯狂地旋转，压缩，凝聚。
一颗虚幻的，散发着淡淡金光的丹丸雏形，缓缓浮现。
金丹大道，成了！
与此同时，对面的夜凝，身上也发生了同样的变化。
她本就是沈浪的心魔，与他同根同源。
沈浪突破，她自然也水到渠成。
两颗金丹，在两人的丹田内，遥相呼-应，散发着玄奥的共鸣。
沈浪缓缓睁开双眼，感受着体内那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一拳打爆山岳的强大力量，舒爽地长出了一口气。
金丹修士，寿元八百。
从今天起，他才算是真正踏入了修仙界的高层。
他看向对面的夜凝，她的气息也变得更加深邃，那张绝美的脸上，似乎也因为境界的提升，多了一丝活人才有的生气。
“恭喜啊，凝儿同志，你也成丹了。”沈浪笑道。
夜凝睁开眼，那双空灵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
【晋升完成。情感模块数据库已自动更新并扩容。】
“嗯？还带自动更新的？”沈浪来了兴趣，“更新了啥？来，给我表演一个。”
夜凝没有表演。
她只是站起身，走到了洞府门口，看着外面云卷云舒。
沈浪也跟着走了出去。
成为荣誉长老，又晋升金丹，双喜临门。
消息传出去后，前来拜访的人，络绎不绝。
其中，不乏一些面容姣好，身段婀娜的女弟子。
她们或是借着请教修炼问题的名义，或是送上一些自己亲手制作的糕点，明里暗里，都在对沈浪这位新晋的宗门“钻石王老五”示好。
沈浪来者不拒。
他靠在洞府门口的栏杆上，左手拿着一位师妹送的灵果，右手接过另一位师姐递来的玉简，言语风趣，三言两语就逗得那些女修们面红耳赤，心花怒放。
他很享受这种被人追捧的感觉。
然而，他没有注意到，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夜凝，那双一直古井无波的眼眸，此刻正微微闪烁着。
【警告！检测到未知情感数据流。】
【数据流与“沈浪”及“编号73号雌性生物”的近距离交互行为强相关。】
【正在分析数据模型……匹配失败。】
【启动自主学习模块……】
【警告！心率计算出现百分之三点一的偏差！灵力最优路径规划出现阻塞！】
【根据现有数据库，将此情绪模式临时命名为：数据紊乱。】
终于，送走了最后一波热情的师妹。
沈浪擦了擦嘴，心满意足地转身。
“凝儿，你看我这该死的魅力。”
夜凝没有理会他的自恋。
她只是平静地看着他，然后开口，问出了一个让沈浪始料未及的问题。
“刚才那个女修，为什么要把她的手，放在你的胳膊上？”
沈浪一愣。
“啊？有吗？我没注意啊。可能是不小心碰到的吧。”
【根据我的动态捕捉，她的行为是有意识的，持续了三点七秒。】
夜凝的回答，精准而又冰冷。
【在此期间，你的身体，并未做出任何规避行为。】
沈浪：“……”
不是，你搁这儿当监控呢？
“咳，这个嘛，都是同门，一点小小的肢体接触，无伤大雅，无伤大雅。”沈浪打着哈哈。
他忽然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
夜凝沉默了片刻。
【我查询了宗门典籍库中，关于“道侣”和“双修”的七千三百二十四篇相关论述。】
【其中，有百分之九十八点六的描述，都提到了一个概念。】
沈浪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什么概念？”
夜凝抬起脸，那双空灵的眸子，一字一顿地吐出两个字。
“忠诚。”
沈浪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看着夜凝那张认真的，不带一丝玩笑的脸，一个荒谬的念头，不可抑制地冒了出来。
她……该不会是……
“凝儿啊。”沈浪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一步，“你刚才说你‘数据紊-乱’了，具体是什么感觉？”
【一种……想要清除所有对你产生威胁的‘bUG’的冲动。】
夜凝的回答，依旧很“程序化”。
【刚才那几个女修，在我看来，就是不稳定的数据包，会影响你的‘运行’效率。】
【我将这种感觉，在我自己的数据库里，定义为……】
她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一个最精确的词汇。
【占有欲。】
沈浪彻底愣住了。
他看着眼前这个由自己心魔所化，被自己一手“养”大的“人工智能”，第一次感觉到，事情好像正在朝着一个他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向，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