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晋成为青云宗真传弟子的萧晨,其新仙府——毁命阁。
与“毁命”这个名字所暗示的荒凉不同,此地弥漫着浓郁的灵气。
一道瀑布从悬崖上飞泻而下,楼阁依山而建,景色十分壮观。
此时,在楼阁安静的内室中,萧晨盘腿而坐,微微皱眉。
在他面前,悬浮着一道淡金色的光幕,只有他能看见。
【姓名:萧晨】
【身份:青云宗真传弟子、毁命阁首座】
【修为:筑基巅峰】
【寿命:61天3小时17分08秒】
【功法:《青云诀》(圆满)、《燃命秘典》(入门)】
【武技:《奔雷剑法》(圆满)、《幻影步》(圆满)……】
他的寿命。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那个数字就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他头上,让萧晨不敢有丝毫懈怠。
成为真传弟子让他获得了丰富的资源,但这些资源无法直接转化为寿命。
他必须“挣取”寿命。
“吱吱!”
一只金色毛发的小石猴跳到他的肩膀上。
它就像献上珍宝一样,把从仙府里摘来的一颗朱果递给了他。
萧晨接过朱果,笑着揉了揉小家伙的头。“你这个小馋猫。”
就在这时,一声尖锐的乌鸦叫声从楼阁的屋顶传来。
一只巨大的乌鸦,羽毛黑如墨汁,站在屋檐的一角。
它那双深红色的眼睛里,闪烁着一丝微弱而难以察觉的业火,警惕地盯着山门的方向。
“墨鸦示警。麻烦找上门了。”萧晨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
这只墨鸦是他在杀死一名邪恶修士的巢穴中发现的稀有灵禽。
它天生就有感知生物“命焰”和“业力”的能力,对恶意尤其敏感。
果然,片刻之后,一个充满权威和谴责的声音从山门传来,其力量让毁命阁周围的护山大阵嗡嗡作响。
“灵土司执事楚天河,前来质问真传弟子萧晨!萧晨,立刻出来接受询问!”
说话者显然已经将灵力灌注到声音中,毫不保留。
萧晨嘴角泛起一丝冷笑。
他安抚了一下此刻正呲牙咧嘴的小猴子,站起身来,朝外面走去。
在楼阁外的白玉广场上,楚天河站在那里,脸色铁青。
他身着灵土司官员的长袍,身后跟着几个弟子,个个义愤填膺。
“楚执事,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这毁命阁刚开张。你是来质问我的,还是来拆我这地方的?”萧晨双手抱胸,语气中带着一种玩世不恭和嘲讽。
看到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楚天河的怒火燃烧起来。
“萧晨!”他咆哮道。
“别想狡辩!我问你:三天前,外门弟子张远和李木,以及事务堂的王长老,是不是你杀的?”
“我杀了他们。那又怎样?”萧晨坦然承认,但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冰冷。
“那三个人与黑风堡的妖魔勾结,袭击凡人村庄,炼制血魂幡。他们罪有应得。我杀了他们,是在伸张正义,清除门派的污垢。”
“胡说!”楚天河斥责他。
“他们是否有罪,应该由门派的刑罚堂来决定!你以为你是谁,萧晨?一个新晋的真传弟子,竟敢无视门规,擅自处决他人!这是对门派权威的公然挑战!”
他的声音充满了自以为是的愤怒。
“今天,我将依法逮捕你,把你交给刑罚堂!”
话音刚落,楚天河身上爆发出了金丹初期修士的气息,向萧晨压去。
然而,尽管萧晨只是筑基巅峰,但他的根基极其稳固。
他丝毫没有被这股压力所动摇。
他轻蔑地看着楚天河。
“楚执事,你这么急着给我定罪……是不是因为那个王长老每个月都给你送了丰厚的‘贡品’?我断了你的财路,所以你现在大发雷霆,是吧?”
“你……你在胡说八道!”楚天河的脸立刻涨得通红,就像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
就在两人即将发生冲突的时候,一种无法形容的压力——一种彻骨的寒意,就像九天之上的永恒冰川——悄然降临到整个山峰上。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金丹高手楚天河,都感到呼吸一滞。
他们的灵力运转变得迟缓而艰难,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他们的脖子。
不知何时,天空已经变得阴沉灰暗。
两个身影,一黑一白,像幻影一样出现在半空中。
他们看起来像孩子,不超过七八岁。
一个带着诡异的笑容,拿着一套小巧精致的金色天平。
另一个面无表情,拿着一支染墨的狼毫笔和一本古老的账本。
接着,第三个身影缓缓从虚空中走出。
他是一个身着绣有云纹的黑色锦缎长袍的年轻人。
他的脸英俊得近乎妖异,但他的眼睛却像深渊一样空洞,没有任何情感。
他的存在似乎让他成为了天地间唯一的“秩序”和“规则”。
在他面前,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和混乱不堪。
“……是巡察阁!大……大统领……魏无尘!”看到新来的人,楚天河脸上的愤怒立刻被无尽的恐惧所取代。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颤抖得无法控制。
巡察阁——他们掌管着世间的秩序,执行着上天的审判!
魏无尘——一位化神期的强者,巡察阁的大统领,一个将“秩序”奉为唯一信仰的可怕狂热分子!
魏无尘冷漠的目光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唯一还站着的萧晨身上。
他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但却似乎蕴含着世间的绝对法则,一道如同法律般的命令。
“楚天河所说的违反门规,只是‘小过’。但你,萧晨,未经审判就夺取他人性命,违反了‘秩序’。这是‘重罪’。”
萧晨的心一紧。
化神期强者的压力就像一座山,像一片海洋,让他觉得自己的寿命似乎在加速流逝。
但他非但没有屈服,反而心中的反抗之火被点燃了。
他迎着魏无尘的目光,一字一顿地问道:“他们是恶人,罪有应得。杀了他们有什么罪?”
魏无尘身旁,那个身着白衣的童子——阳侍——手腕一动。
他手中的仁善天平微微倾斜,仿佛在称量着什么。
那个身着黑衣的童子——阴侍——翻开了账本。
他手中的恶念之笔悬在书页上方,笔尖的墨汁闪烁着一种令人胆寒的终结气息。
魏无尘缓缓摇了摇头,语气依然平淡。
“他们是否罪有应得,不是你能决定的。世界需要绝对的秩序。任何未经‘权威’批准的结局,都是对秩序的破坏。而破坏秩序的人,本身就是最大的‘恶’。”
他的话有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逻辑。
“那么,在你看来,只要遵循‘程序’,即使是邪恶的法律也应该遵守?而即使是善举,只要违反了‘程序’,也应该受到惩罚?”萧晨反驳道,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都像钢铁一样铿锵有力。
“正是。”魏无尘点了点头。“秩序高于一切善恶。”
就在这时,萧晨突然笑了起来。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玩世不恭,但更多的是无尽的嘲讽和不屑。
“我现在明白了。你所谓的‘秩序’,不过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人制定的一套游戏规则。它不保护正义,只保护你们的权威。”
他挺直了脊梁,直视着这位化神期的强者,他那双深邃的眼睛里似乎燃烧着一团火焰。
“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萧晨的声音突然提高,响彻云霄。
“那些被恶人屠杀的无辜凡人——你的‘秩序’可曾关心过他们的生命?那些逃脱了正义制裁的渣滓——你的‘权威’可曾审判过他们?”
“既然你的秩序不作为,那我来伸张正义!”
“既然你的权威不审判,那我来诛杀恶人!”
“你问我凭什么?”
萧晨猛地抬手,指向自己的胸口。
刹那间,他体内的【天道寿命面板】开始剧烈颤抖。
在光幕上,出现了一个新的影像——一个极其微弱,但却古老而威严的天道天平幻影!
这个影像与阳侍手中的天平有七成相似,但却更加宏大、更加根本!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审判意志觉醒了,让萧晨的话语中蕴含了一丝无可置疑的天道权威!
“凭上天的意志和人们心中的审判!凭我这随时可能消逝的生命,但它比你那该死的秩序更懂得生命的价值!”
“魏无尘,我想问你——”
“是谁给了你审判这个世界的权力?!”
他的话音刚落,阴侍手中的恶念之笔剧烈颤抖,无法落下。
而阳侍手中的仁善天平也开始摇晃。
一边指向萧晨,另一边指向魏无尘,最后……完美地平衡了!
魏无尘那永恒不变的、如深渊般的眼中,第一次闪过一丝惊讶。
他久久地凝视着萧晨,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
“一个非常有趣的答案。我会记住你的名字。”
说完,他没有再做其他动作。
他转身迈出一步,他的身影,连同阴侍和阳侍的身影,融入了虚空,消失不见了。
那令人窒息的压力也随之消散。
广场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楚天河瘫倒在地上,长袍被冷汗湿透。
而萧晨依然笔直地站着,额头上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他看着面板上那模糊的【命运天平】影像,感受着自己仅剩的两个月寿命。
然而,他的眼神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坚定。
巡察阁。魏无尘。
这条“挣取”寿命的道路比他想象的更加危险……也更加……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