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浅轻轻抚摸着阿离柔软的发顶,思绪却飘远了些。凤九那孩子,性子倒是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执拗起来十头牛都拉不回。只是东华帝君……那位天地共主,活了数十万年,早已看淡了红尘俗世,又怎会轻易为谁动心?可昨日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落寞,却又真实得让她心惊。
“在想什么?”夜华不知何时已走到她身边,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看到庭院中开得正好的仙芝兰。
白浅回过神,浅浅一笑,将阿离往怀里带了带:“在想凤九那孩子,昨日也不知怎的,匆匆忙忙就走了,问她也不说。”
夜华揽住她的肩,温声道:“许是青丘有事吧。凤九那孩子机灵,又有你这个姑姑照拂,不会有事的。”他顿了顿,似乎察觉到白浅眉宇间的一丝忧虑,又道,“你是担心她和东华帝君?”
白浅轻叹一声,点了点头:“情之一字,最是不讲道理。凤九那孩子,我怕她陷得太深,最后伤了自己。东华帝君……他那样的人物,并非良配。”
夜华沉默片刻,道:“缘分自有天定,强求不得,也阻拦不得。凤九的路,终究要她自己走。我们做长辈的,也只能在她需要时,扶她一把。”
白浅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看着自家侄女一颗真心捧出去,前途未卜,终究是心疼。
“罢了,不想这些烦心事了。”白浅摇了摇头,将那些忧虑暂时抛开,“今日天气正好,不如我们带阿离去十里桃林走走?折颜上神酿的新酒,也该好了。”
阿离一听“十里桃林”和“新酒”,眼睛顿时亮了,从白浅怀里挣扎出来,拍手道:“好呀好呀!阿离要去看小凤凰!还要喝折颜上神的桃花醉!”
夜华看着儿子雀跃的模样,又看看白浅眼中重新漾起的轻松笑意,心中也一片柔软,点头道:“好,都依你。”
一家三口正准备动身,却见连宋神君摇着一把折扇,施施然地走了进来,脸上带着几分神秘的笑意:“哟,这是准备去哪儿玩呢?带上本君如何?”
白浅挑眉:“连宋神君今日怎的有空来洗梧宫?不去你的瑶池会仙,或是去凡界体验民情了?”
连宋哈哈一笑,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本君是来给你们送个趣闻的。昨日,九重天上可是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夜华淡淡道:“哦?何事?”
连宋看了看左右,见只有几个侍立的仙娥,便笑道:“昨日,东华帝君的太晨宫,可是热闹了一番。听说,那位青丘的小帝姬白凤九,在太晨宫门口……哭了。”
白浅的心猛地一沉,果然是凤九!
连宋继续说道:“听说哭了许久,引得不少仙者围观。最后还是帝君亲自将人给……请了进去。至于后来如何,太晨宫守卫森严,本君也打探不到了。不过,今日一早,帝君便下令,将太晨宫那株万年不开花的‘凝露草’给移栽到了偏殿的暖房里,说是要亲自照料。”
“凝露草?”白浅愣了一下,那草极其难养,万年不开花,东华帝君那样的人物,怎会突然对一株草上心?
连宋折扇一合,眼中精光一闪:“那凝露草,据说是昨日凤九小帝姬哭的时候,一直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
白浅和夜华对视一眼,皆是心中微动。
阿离似懂非懂地听着,拉了拉白浅的衣角:“姑姑,凤九姐姐哭了吗?是有人欺负她吗?阿离去帮她打坏人!”
白浅摸了摸阿离的头,心中却是五味杂陈。那孩子,终究还是……
夜华握住白浅的手,无声地给她安慰。
连宋看着他们神色变幻,笑道:“如何?这趣闻算不算劲爆?看来,我们这位万年铁树不开花的东华帝君,这次怕是要破例了。凤九小帝姬,倒是个有毅力的。”
白浅心中叹了口气,情之一字,果然磨人。但此刻,除了磨人,似乎又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期待。或许,凤九的执着,真的能换来一丝转机?
她定了定神,对连宋道:“神君的趣闻我们知道了。我与夜华要带阿离去十里桃林,就不奉陪了。”
连宋也不纠缠,笑嘻嘻地摆手:“去吧去吧,本君也就是来凑个热闹。不过,白浅上神,你可得有个心理准备,说不定过不了多久,你就要多一个……姑父了?”
说完,不等白浅发作,连宋便化作一道流光,笑着溜走了。
白浅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哭笑不得,但心中那份因凤九而起的忧虑,却似乎真的淡了些许。
“走吧,去十里桃林。”她重新挽住夜华的手臂,语气坚定了些。
无论如何,生活总要继续,而那些关于情爱的纠葛,或许正如夜华所说,自有天定。她能做的,便是珍惜眼前这踏实的幸福,并为远方的侄女,默默送上一份祝福。
十里桃林的桃花,依旧开得绚烂如霞。折颜上神看到他们一家三口前来,果然是眉开眼笑,拿出了珍藏的桃花醉。
阿离在桃林中追逐着五彩斑斓的小凤凰,笑声清脆。白浅靠在夜华肩头,手中捧着一杯温热的桃花醉,鼻尖萦绕着淡淡的桃花香和酒香。
或许,情之一字,虽磨人,却也正是因为这份磨人,才更显珍贵吧。她轻轻呷了一口酒,眼中满是安宁与满足。这洗梧宫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