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青丘上下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只因狐帝狐后见白浅已嫁入天宫,与天族太子夜华琴瑟和鸣,便商议着将青丘女君之位正式传于孙辈中最出挑的凤九。此事一经定下,消息便如长了翅膀般传遍了四海八荒,各方仙神纷纷表示将派代表前来观礼道贺。
白浅与夜华自然也携了阿离,一同回了青丘。十里桃林依旧绚烂,青丘的风也带着熟悉的暖意。白浅看着眼前忙忙碌碌却井然有序的族人,心中感慨万千,拉着凤九的手,细细叮嘱着女君的职责与不易,眼中满是疼爱与期许。凤九穿着一身崭新的华服,虽有些许紧张,但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与担当,她认真听着,不时点头,那模样已初具女君风范。阿离则像个小大人似的,在一旁蹦蹦跳跳,一会儿缠着白浅要糖吃,一会儿又跑到凤九身边,脆生生地喊着“凤九姐姐,以后你就是女君啦,要罩着阿离哦!”逗得众人发笑。
继承大典在青丘的祭台举行,仪式庄重而肃穆。凤九身着象征青丘最高权力的九尾狐裘,一步步走上祭台,接受狐帝狐后的赐印与传承。就在此时,天边祥云汇聚,仙乐隐隐,一道玄色身影在众仙的簇拥下,缓缓降临。
那身影墨发高束,白衣胜雪,面容清冷,正是九重天上那位避世已久的东华帝君。
这一下,不仅是前来观礼的众仙,连青丘本族的狐狸们都愣住了。东华帝君久不问世事,连天族的重要场合都鲜少露面,今日怎会亲自前来青丘,参加一个新晋女君的继承大典?
白浅也着实吃了一惊,她拉了拉身旁夜华的衣袖,压低声音,眼中满是诧异:“夜华,你看,那不是东华帝君吗?他怎么会来?小九这丫头的面子,可真是不小。”
夜华目光深邃,落在祭台上那抹略显单薄却挺直的身影,又转向不远处神色淡然、仿佛只是偶然路过的东华帝君,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浅笑。他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对白浅道:“或许,并非是小九的面子大。”
白浅挑眉:“哦?那是为何?”
夜华目光在东华帝君身上停顿了一瞬,那看似随意的眼神,实则若有若无地总飘向祭台上的凤九。他收回目光,看着白浅,语气笃定:“依我看,这位万年不化的冰块脸,怕是……动了凡心,喜欢上我们青丘这只小狐狸了。”
白浅闻言,先是一怔,随即想到过往种种蛛丝马迹——凤九曾在太晨宫当差,帝君对她似乎便有些不同;后来凤九去凡间历劫,帝君竟也跟着……这么一想,似乎还真有几分道理。她再看向东华帝君,只见他虽神色依旧清冷,但那目光,却像是含着某种不易察觉的温度,静静落在新任女君凤九的身上,仿佛跨越了千山万水,只为那一人。
白浅心中了然,掩唇轻笑,眼中闪过一丝戏谑与欣慰:“若真是如此,那小九这丫头,总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祭台上的凤九,自然也看到了东华帝君。她心头猛地一跳,手中的玉印差点没拿稳。他怎么会来?他怎么会为了她……来参加这个典礼?一时间,无数情绪涌上心头,有惊讶,有疑惑,更多的,却是难以言喻的欢喜与羞涩。她强自镇定,完成了后续的仪式,目光却总是忍不住,悄悄飘向那个方向。
而东华帝君,自始至终,神色未变,仿佛只是一位普通的观礼者。只是偶尔,当凤九的目光不经意扫过时,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眸子里,会漾起一丝极淡、极浅的涟漪,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礼成之后,凤九作为新任女君,需向各位来宾致意。当她走到东华帝君面前时,心跳如擂鼓,脸颊微微发烫,屈膝行礼:“帝君远道而来,凤九……不胜惶恐。”
东华帝君垂眸看着她,声音平淡无波,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青丘女君,不必多礼。好好当你的女君。”
简单的一句话,却让凤九的心安定下来,也暖了起来。她抬起头,望进他深邃的眼眸,用力点了点头:“是,凤九定不负所托。”
看着她眼中闪烁的光芒,东华帝君耳廓那不易察觉的淡红,似乎又深了几分。他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转身便欲离去。
“帝君!”凤九忍不住唤住他。
东华帝君脚步一顿,却未回头:“何事?”
凤九鼓起勇气,声音清脆:“多谢帝君前来。”
帝君的声音远远传来,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无妨。本君……只是恰好路过,顺便散散步。”
又是散步。
凤九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愣了愣,随即,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如桃花的笑容。这借口,和上次在九重天“偶遇”她时,真是如出一辙呢。
不远处的白浅将这一幕尽收眼底,转头对夜华笑道:“看来,你的猜测,十有八九是真的了。”
夜华握住她的手,眼中满是温柔:“那我们,就等着喝小九的喜酒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