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宋的脚程不可谓不快,几乎是用了生平最快的速度,一路风驰电掣,终于在桑籍的寝殿“沧澜殿”前堪堪截住了正要踏入殿门的二人。
“二哥!你给我站住!”连宋一声厉喝,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急切与严厉。
桑籍脚步一顿,转过身来,脸上带着被打扰的不悦,当看清来人是连宋时,眉头皱得更紧:“连宋?你怎么来了?”他下意识地将少辛护得更紧,少辛则怯生生地从他身后探出半张脸,望着连宋,眼中满是惶恐。
连宋几步上前,目光如炬,死死盯着桑籍,又扫过他身后的少辛,最后落回桑籍脸上,语气沉重:“我再不来,你就要捅破天了!桑籍,你告诉我,你身后这位是谁?!”
桑籍见他明知故问,索性也不再遮掩,挺直了背脊,沉声道:“她是少辛,我要带她回天宫,给她一个名分。”
“名分?!”连宋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怒极反笑,“一个小巴蛇的名分?桑籍,你清醒一点!你是天族二皇子!你与青丘白浅上神早有婚约,这是天君亲定,四海八荒皆知的事情!你现在带一个身份不明的小巴蛇回来,还要给她名分,你是想抗旨吗?你是想毁了天族与青丘的盟约吗?!”
连宋的话如同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桑籍心上,但他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反而眼神更加坚定:“婚约之事,我自会向父君请罪,求得他的原谅,解除婚约。至于少辛,她是我此生认定之人,无论如何,我都要护她周全。”
“请罪?原谅?”连宋气得额角青筋直跳,“你以为天君会原谅你这种荒唐行径吗?为了一个区区小巴蛇,你要放弃皇子身份?放弃你的前程?放弃整个天族的颜面吗?!”
“前程?颜面?”桑籍自嘲地笑了笑,目光中带着一丝悲凉与决绝,“这些于我而言,远不如少辛重要。我意已决,你不必多言。”
“我不必多言?”连宋被他这番话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二哥!你我兄弟一场,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那青丘白浅是何等人物?你退婚,青丘岂能善罢甘休?天君震怒,你承受得起后果吗?还有你身后这个小巴蛇,”连宋的目光转向瑟瑟发抖的少辛,语气虽有所缓和,却依旧带着警告,“她跟着你,只会招来无妄之灾!你这不是在护她,你是在害她!”
少辛被连宋严厉的目光吓得浑身一颤,紧紧抓住桑籍的衣袖,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嗫嚅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桑籍感受到少辛的恐惧,心中怒火更盛,猛地将她揽入怀中,怒视着连宋:“连宋!注意你的言辞!少辛是无辜的!一切后果由我一人承担,与她无关!你若再敢对她无礼,休怪我不念兄弟之情!”
“我无礼?”连宋简直要气笑了,“我是无礼,还是在救你?!桑籍,你别执迷不悟了!把这小巴蛇送回去,趁现在事情还没闹大,或许还有转圜的余地!”
“不可能!”桑籍斩钉截铁地拒绝,“少辛我绝不会再让她离开我身边!你若是真心为我好,就请回吧,不要再来干涉我的决定。”
说罢,他不再理会连宋,拉着少辛便要再次踏入沧澜殿。
“站住!”连宋见状,心头一横,身形一晃,便拦在了殿门之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与坚决,“二哥,今日你若不把话说清楚,不放弃这个荒唐的念头,就休想踏入这沧澜殿一步!我不能让你一错再错!”
兄弟二人,一个执意要进,一个拼死阻拦,气氛瞬间剑拔弩张。沧澜殿前的仙娥侍从们早已吓得噤若寒蝉,纷纷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桑籍看着连宋坚定的眼神,眼中怒火翻腾,却也夹杂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他知道连宋是为他好,但他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连宋,你非要逼我?”桑籍的声音低沉而危险。
“是!我就是要逼你!”连宋毫不退让,寸步不让,“要么,你现在就带她走,离开天宫,永远不要再回来!要么,你就把她送走,去向父君请罪,求他原谅!第三条路,没有!”
桑籍沉默了,他看着连宋,又低头看了看怀中吓得几乎要晕过去的少辛,心中天人交战。连宋的话,像一把利刃,刺穿了他用决心和爱意构筑的壁垒,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残酷。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也吹动了三人的心绪。一场风暴,似乎已在这寂静的宫门前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