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第一缕曦光艰难地穿透玉清殿偏厅弥漫的浓重酒气,照在满地狼藉的杯盘和东倒西歪的弟子们身上。
“唔……”叠风头痛欲裂地呻吟一声,率先转醒。宿醉的沉重感让他一时无法完全睁开眼,昨夜的喧嚣欢闹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他记得是小十七司音要出谷历练,特地摆了酒宴请各位师兄……
“小十七?”叠风习惯性地唤了一声,想问问她准备得如何了,却无人应答。
他揉着额角坐起身,目光扫过四周,只见子阑趴在桌上,口水浸湿了衣袖,其他几位师弟也睡得正沉。唯独……司音不在。
“这小子,许是年纪轻,醒得早,先去收拾行装了。”叠风喃喃自语,试图压下心中一丝莫名的不安。他起身,想先去给师父请安,顺便看看司音。
然而,当他推开墨渊寝殿那扇熟悉的殿门时,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瞬间僵立在原地,酒意全无!
寝殿内空空如也!
那原本停放着墨渊上神仙躯的冰榻,消失了!
殿内清冷依旧,龙涎香和药草的气息还在,却唯独少了那最核心、最让他们牵挂的存在!
“师……师父?”叠风的声音干涩颤抖,他冲了进去,四处查看,甚至掀开了床幔,检查了每一个角落,结果都是一样——空的!
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叠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想起什么,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回偏厅,一把抓住还在酣睡的子阑,用力摇晃:“子阑!醒醒!快醒醒!出事了!”
子阑被晃得七荤八素,不耐烦地睁开眼:“大师兄,干嘛啊……头疼死了……”
“师父!师父不见了!”叠风的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慌和颤抖。
“师父?师父不是在寝殿……”子阑话说到一半,看到叠风惨白如纸的脸和眼中的惊惶,酒意瞬间醒了大半,“你说什么?!”
“寝殿!冰榻!都不见了!”叠风嘶吼道。
子阑闻言,如遭五雷轰顶,猛地从石桌上弹起,连滚带爬地冲向墨渊寝殿。当他也看到空荡荡的寝殿时,整个人都傻了,呆立半晌,才发出一声绝望的低吼:“怎么会这样?!谁干的?!”
其他几位师兄也被这边的动静惊醒,听闻师父不见了,全都慌了神,纷纷涌入寝殿,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惊骇欲绝。
“昨夜……昨夜我们都在喝酒……”一位师弟颤声说道,“难道是……有贼人潜入?”
“不可能!”叠风断然否决,“昆仑虚的结界何等严密,更何况是师父寝殿周围!除非……除非是内部之人,且对昆仑虚极为熟悉!”
内部之人?熟悉昆仑虚?
众人面面相觑,心中同时闪过一个名字。
“小十七……司音呢?”子阑的声音干涩得厉害,他猛地回头,看向偏厅,“司音也不见了!”
是啊,从一开始,司音就不在!
昨晚是司音请的酒,是司音一杯一杯把他们灌醉的!她的酒量何时变得那么好了?她为何要灌醉他们?
所有的疑点瞬间串联起来,指向了那个他们最疼爱的小师弟\/小师妹。
“不……不会的……”子阑连连摇头,无法相信,“小十七那么敬爱师父,她怎么可能……”
“除了她,还有谁能在我们所有人都醉倒的情况下,悄无声息地移动师父的冰榻?还有谁有动机,有机会?”叠风的声音冰冷,带着一种心碎的沉痛。他想起司音昨夜敬酒时那看似爽朗却又带着一丝异样决绝的眼神,想起她最后敬他那杯酒时说的“全赖师兄们平日教导有方”,当时只当是寻常告别,如今想来,竟充满了告别和……歉疚?
“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一位师兄红着眼眶问道,“她要带师父去哪里?”
“我不知道!”叠风一拳砸在旁边的柱子上,石屑纷飞,“但我们必须把他们找回来!师父的仙躯不能有任何闪失!司音他……他太冲动了!他一个人带着师父,能去哪里?会遇到多少危险?!”
他的愤怒中夹杂着深深的担忧。无论司音出于何种目的,她一个刚出徒的弟子,带着沉睡的墨渊,这简直是自寻死路!
“大师兄,我们现在怎么办?”子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向叠风。此刻,叠风是他们的主心骨。
叠风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压下翻腾的情绪,眼神变得锐利而坚定:“第一,此事绝不能声张!尤其是不能让天族知道,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先封锁消息,对外只宣称师父需要静养,任何人不得打扰。”
“第二,立刻清点昆仑虚上下,尤其是司音的住处,看看有没有留下什么线索。”
“第三,我们分头行动!子阑务必探听司音的下落,但切记,不要把事情闹大。”
“是!”子阑重重点头,转身就要离去。
“等等!”叠风叫住他,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见到司音……告诉他,无论他做什么,我们都相信他有苦衷。但师父不能离开昆仑虚太久,让他……早点带师父回来。”
子阑心中一酸,点头道:“我明白。”
“其他几位师弟,”叠风转向剩下的人,“你们立刻动用所有能动用的力量,秘密探查四海八荒。司音带着冰榻,目标不小,她又擅长阵法隐匿,我们要格外留意那些人迹罕至、灵气特殊之地。我会亲自去一趟天宫,面见天君,就说师父仙躯需要更安静的环境调养,我已将其移至昆仑虚禁地,需闭关守护,以此稳住天君,争取时间!”
这是一步险棋,天君心思深沉,未必会信,但眼下也只能如此。
“大师兄,那你……”
“我会小心。”叠风眼神凝重,“我们必须尽快找到他们!昆仑虚不能没有师父,我们……也不能没有小十七。”
最后一句话,他说得极轻,却带着无尽的担忧和期盼。
众师兄领命,立刻行动起来。一时间,原本因墨渊沉睡而略显沉寂的昆仑虚,因这场突如其来的变故,瞬间绷紧了所有神经。
玉清殿内,只留下叠风一人,他望着墨渊寝殿的方向,久久伫立。阳光透过窗棂,在他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却驱不散他眉宇间的沉重和忧虑。
司音,你到底在哪里?你到底想做什么?
师父,您一定要平安无事……
一场席卷昆仑虚,甚至牵动未来四海八荒格局的寻找,就此秘密展开。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司音带着墨渊的仙躯,正前往一个谁也想不到的地方,开始了一场漫长而艰辛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