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明，客栈外头的街巷早已喧嚷起来。
街角摊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馍馍与炖肉的香气混杂在空气里，让人有种先吃一顿再去考核的冲动。
霜璃倚着窗，目光落在院里晾晒的长衫上。
“姑娘。”
阿恒推开门时，手里还提着一笼热气腾腾的蒸饼。
他笑道：“今日收徒大典，各路世家子弟齐聚。刚去外头转了一圈，咱们吃好也快去排队吧。”
霜璃伸手取了一块饼，先吹了吹热气，再大口咬下去。
沈岚音正在一旁收拾霜璃的行装，神色淡然：“莫要玩笑，正事要紧。”
霜璃吃完早餐乖乖换上那件金线勾纹的长衫，布料柔软又贴肤。
阿恒在旁边点头：“很合适，既不显张扬，又不会在人群里落于下乘。”
碧落丹阙收徒大典设在云洲郡的“观星台”。
此地乃中央城皇室特许之地，能容纳数万观礼之人。
当三人抵达时，广场早已人山人海。
高台正中悬着一枚青色令牌，符文流转，其上篆刻“碧落”二字。
旁侧数十名身披淡黄色长袍的执事肃然站立，场面庄重。
人群中不乏锦衣华服的少年，气质矜贵，显然是皇族与世家子弟。
也有不少衣衫素净的寒门之子，眼神却燃烧着炽烈的渴望。
“啧，果然热闹。”霜璃忍不住小声嘀咕。
阿恒眯眼四顾，忽然轻声道：“姑娘，右侧第一排，那几人是青墟国的皇室子弟，今日的焦点八成在他们身上。”
霜璃顺着看去。
只见为首一名少年，眉目英俊，额间点着金色火纹，身姿昂然。
其余几人簇拥左右，俨然众星捧月。
“那是谁？”霜璃压低声音。
阿恒答：“九皇子殿下，名唤司空曜，旁边的是七皇女司空芷，听说二人资质都不俗。”
沈岚音神色不动，却在袖中悄然扣住鸣潮，她的目光落在那些皇族子弟身上时，平添一抹凌冽。
霜璃心底暗暗吐槽：果然，无论哪个世界某些特殊的存在永远占据着聚光灯，普通人只能苟着混个及格。
随着钟声轰然敲响，大典正式开始。
碧落丹阙的长老们端坐于高台之上，气度不凡。
当众人安静下来后，一位白眉长老缓缓起身，声音如洪钟般传遍四方：
“诸位皆怀修行之志，今日碧落丹阙广开山门择贤纳徒，八到十二岁皆可参加。”
“本次考核共设有三关：第一，测灵根；其二，登天梯；其三，渡心境。”
霜璃心底一紧，暗暗想起来这片大陆对于灵根品级的划分。
凡人普遍没有灵根，也没办法修炼。
四灵根一般是各个门派的杂役弟子，三灵根是修仙的基础门槛。
双灵根都很少见，大概是万里挑一的程度。
单一属性的灵根便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也是各个门派争夺的对象。
而单一灵根之上还有一种更为罕见的存在那就是天灵根。
拥有天灵根的人与天地元素的契合度远胜常人，灵力也更纯粹更无杂质。
执事们安排十人一组站好，随后便朗声道：“镜阵已开，可十人同上，一同测验。”
话音落下，第一批少年少女鱼贯而入，站在灵镜前。
只见镜面骤然亮起十道光影，分散在不同方位。
有个少年体内竟然映出五种属性的光影，元素彼此冲突，台下的众人一阵叹息。
“唉，五灵根，修炼极难。”
另一名世家子弟走上前，灵镜中显现火、水和土三灵根，立刻惹来一阵低低的议论声。
“资质一般。”
“恐怕止步第一关。”
众人议论声此起彼伏。
很快，第二批人上前。
九皇子司空曜一袭锦袍，气度非凡，他一出场就引人注目。
只见灵镜轰然亮起，一条赤焰火蛇从镜中冲出，蛇鳞燃烧起熊熊的火焰。
而火蛇身旁，却长着一株伴生的绿植，虽然纤细却倔强地攀附在火焰之上，与之相互生生不息。
“木火双灵根！”
“九皇子果然不凡！”
全场顿时哗然，连长老们的眼神都微微亮起。
轮到霜璃时，广场的喧嚣逐渐平息，她随着九名少年少女一同上前。
霜璃缓缓走到灵镜前，深吸一口气。
下一瞬，灵镜骤然震动，一道极为纯粹的翠光在镜面浮现。
光芒并非枝叶的形态，而是一朵盛放的白色睡莲，那莲瓣层层叠叠而且又晶莹剔透。
而且每一片花瓣舒展时，便有细微的灵气涟漪扩散，化作无尽生机，这一幕静谧又圣洁。
“单一木灵根！”
人群先是一静，随即轰然。
“是天灵根！”
片刻死寂之后，广场彻底沸腾。
“千年难遇的天灵根！ 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那睡莲光影......简直就是天地认可的印记！”
长老们尽数站起身来，眼神火热，恨不得立刻将她收入门下。
霜璃在心里默默吐槽：谢谢夸奖，这么大声吵嚷是想把我架在火上烤吗？低调点成不成？
她的神情仍旧平静，仿佛不知自己造成了多大的震动，自然地退到台下，佯作不动声色。
霜璃心里明白，若是再显露出她还可兼修水属性的功法，只怕立刻会被推上风口浪尖。
一些世家子弟眼中闪过炽热的贪婪，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若是我能与她结个善缘，将来修途必定一片坦途......”
人群中，也有人脸色发白。
方才还因三灵根被人夸赞的世家少年，此刻眼神黯淡，指节攥得发青。
还有一些人的议论更是带着尖锐的声音。
“她看上去普普通通，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旁门左道的秘法掩盖了缺陷。”
九皇子司空曜立在不远处，目光微微一凝，身后的火蛇与青藤之象尚未散尽，却在睡莲光芒下黯然失色。
他的神色中竟带上几分战意：“本皇子的仙途不容半点阻碍。”
不远处，一名紫衣少女神色冰冷，咬紧银牙。
她乃皇室的七皇女司空芷，木水双灵根，素来被称为百里挑一的天才。
可此刻，所有目光都落在那陌生少女身上。
她袖下灵力涌动，却被强行压下去，眼底恨意一闪而过。
高台上的几位长老神色各异。
其中一位白眉长老拂须而笑，眼中几乎要溢出炽热的光彩：“此女资质当真罕见，若能收入门下，碧落丹阙再添一位未来圣女。”
旁边另一名长老却冷冷一笑，低声道：“天资太盛，未必是好事。”
阿恒在广场外围忍不住握紧拳头，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他悄声对沈岚音道：“姑娘足以让碧落丹阙长老们青眼相加。”
沈岚音却淡声提醒：“小心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