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早，天刚蒙蒙亮。
叶霜璃翻了个身，正准备再睡一会。
就听到“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
沈岚音进来，把一套剪裁利落的韩绸袍子放到床边。
她才揉着眼坐起来：“这么早？天都还没大亮呢！”
“起。”沈岚音一贯冷冷的，“去浮空寺得早点，人太多。”
叶霜璃嘟囔着坐起来，揉了揉眼睛，懒懒地趴在床沿。
沈岚音没理她，径直把她的长发理顺，熟练地挽成高束，搭配了个素色发冠。
最后在她的肩上搭了件鸦青锦缎刻丝鹤氅：“你不是昨天还说要看热闹么？”
“对！”叶霜璃瞬间清醒，抖了抖肩，精神了几分。
“叶怀瑾和邓家侄子不是要去祈福嘛？必须围观。”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青灰色长袍，袖口纹路别致，腰间还有一块白色的羊脂玉佩。
颇有些俊俏小公子的意思。
两人换好衣服下楼，大堂里已经有不少客人。
琼林阁的早饭摆得颇丰。
沈岚音着了一袭水蓝底月季暗纹荔色滚边袄，头上簪了一枝简单的金丝挂珍珠发簪。
整个人气质清冷，像是从月宫下凡的仙子。
叶霜璃则照了照铜镜，忍不住原地转圈：“不错，有点古装剧里小王爷的感觉。”
掌柜笑眯眯迎了上来：“两位姑娘起得真早，要在大堂用膳吗？”
“嗯。”沈岚音点点头。
不多时，小二便端上来一桌丰盛的早食：
白瓷碗里是清爽的三鲜馄炖，汤头澄净，飘着细碎的芝麻叶。
一旁还有薄切的酱牛肉和松子糖。
再配上一壶清晨刚泡好的君山银针，茶香氤氲。
叶霜璃夹起馄炖，咬了一口，忍不住眯眼：“汤鲜肉香，我的胃被治愈了。”
沈岚音慢条斯理喝着茶：“少夸，快吃。马车已经让掌柜准备好了，再磨蹭就得挤人群上山。”
“懂了。”叶霜璃埋头吃完最后一口，又抓了一把松子糖。
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走吧，出发！”
掌柜早已命人把马车停在门口。
车身擦得干干净净，还特地铺了厚实的羊绒坐垫。
车夫见两人出来，立刻抱拳：“两位客官请上车，去浮空寺的路我熟得很。”
二人掀开车帘钻进去。
沈岚音淡淡一笑：“赶紧把斗篷系好，山里风大。”
马车辘辘启程，沿着青石街缓缓驶向浮空寺。
沿途偶有挑着香篮的香客，口中念念有词。
叶霜璃掀开帘子往外瞅：“哇，大家在上学和上进中都选择了上香。”
沈岚音淡淡道：“今天是月初，浮空寺的诵经日。”
“哦，那怪不得。”
叶霜璃又瞅见一队挑夫抬着木箱走过，箱子上用朱漆写着“供奉”二字。
她顿时来了兴趣，“这是什么？”
“供佛的药材和法器。”沈岚音看都没看，“浮空寺的佛法很有名。”
叶霜璃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说不定还能碰上点稀罕玩意。”
路渐渐陡峭，车轮压过青石发出“咯吱”声，朱红的山门映入眼帘。
等马车停稳，两人下车只见那山门高耸，檐角悬着铜铃。
上山的路全是青石阶梯，两人一路拾级而上，能听到风里传来的梵音钟声。
石阶两侧，香客络绎不绝。
或挑担，或抱着供果，偶有僧人行过，口诵佛经。
“啧，这地方灵气好浓。”
叶霜璃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我怀疑光在这待一会儿，就能涨灵力。”
沈岚音看她一眼：“别想得太美，这里聚灵阵专门供寺里僧人用的，外人吸不到几口。”
“那不行，至少得蹭个香火运气。”叶霜璃一本正经，“万一浮空寺保佑我突破呢。”
她们顺着人群拾级而上，越往上人越多，香火味也愈发浓郁。
浮空寺建在半山腰，真的是浮在云间。
整个寺庙群落悬在巨大的灵台之上，四周云雾缭绕，远看如同云顶天宫。
寺门口有一棵巨大的菩提树。
年轻的女子们从寺庙内换了红绳，将红绳纷纷系在树上，祈求能有一桩好姻缘。
走到正门前，正好有小沙弥引路，手持木鱼，口念佛号：
“阿弥陀佛，香客请随我入寺......”
叶霜璃赶紧跟上，心里却暗暗兴奋：
好家伙，叶怀瑾和邓家侄子也该到了吧？今天必须看看他装什么清心寡欲的人设。
铜制的炉子前已经聚了不少人，这儿的香火极旺。
叶霜璃请了六柱上好的高香，递给沈岚音三支：“走，求个平安。”
两人并肩走到大殿门口，在佛像前恭恭敬敬地行了礼。
莲花宝座上，巨大的金身佛像巍峨矗立，慈眉善目地俯视着众生们。
叶霜璃不敢抬头，只觉得那栩栩如生的佛像仿佛一团金光四射的云，压在头上。
她跪在蒲团上，心里默念：
“保佑我今年不要被天雷劈，保佑悦来轩财和别的产业财源滚滚。”
“还有，保佑岚音姐天天开心......保佑天南星炼丹顺利。”
“保佑我身边的人皆平安喜乐。”
沈岚音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唇角微微上扬。
两人刚拜完准备退下，就看到殿外走进来一行人，为首的正是叶怀瑾。
他今日着了一身绣金刻丝貂皮袄，眉目俊朗，气度从容。
叶霜璃下意识往沈岚音身后缩了缩，压低声音：“幸亏我穿男装，不然这家伙一眼就认出我来了。”
沈岚音瞥她一眼：“你躲什么？”
“不是怕，是懒得应付。”叶霜璃撇嘴，“一会看完热闹就走。”
两人退到廊下，假装欣赏风景。
不多时，叶怀瑾和邓家侄子上了大殿，众护卫远远的守在外头。
叶霜璃正打算转身去侧殿继续看看，忽然听到廊下有人低声说话。
是两个光头僧人打扮的人，但衣摆下露出的靴子显然不是寺里僧人穿的。
叶霜璃屏住呼吸，悄悄拉着沈岚音躲在一根木头柱子后面。
“......家主的意思是，先施压叶家，看他们愿不愿意臣服于城主。”
“若是他们不愿？”
“哼，那就让他们叫个痛快，正好敲山震虎，给其他家族看看。”
声音很快远去，两人消失在回廊尽头。
叶霜璃心里咯噔一下，她沉吟片刻：“我得先回叶家看看。”
“行。”沈岚音点头，“那我去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