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玄心中一沉，但并未气馁。
他收回万灵祖根，又接连取出数样宝物。
有得自黑渊裂巢的历经万劫而不磨的奇异骨骼与金属碎片，蕴含古老的防御与力量道韵。
有中央祖脉获取的高阶菌核，生命本源精纯磅礴等等。
然而，天蚀老祖始终面无表情，每一次都只是淡淡地瞥上一眼，便摇头否决。
“小友，不必再试了。”天蚀老祖打断了他，“你这些宝物，放在外界，足以让任何合体修士疯狂，甚至引得大乘出手争夺，但在这里，在老夫面前，它们解决不了根本问题。”
他抬起那双眸子，盯着张玄：“老夫寿元将尽，非寻常延寿灵药可救。于此量劫之地苦修数十万载，肉身与神魂早已被寂灭道韵深度侵蚀。老夫需要的，是能真正助我化劫为力，将寂灭融入己道，乃至借此冲击更高境界的本源之物！或者……”
他顿了顿，语气中带着一丝近乎残酷的平静：“或者，是一具能天然契合寂灭大道、无惧量劫侵蚀、足以承载老夫毕生修为与道果的道劫法身！你，有吗？”
张玄默然。
道劫法身？他闻所未闻，显然是此界修士为了适应环境而追求的一种特殊体质或肉身。
而对方所需的那种能化劫为力的本源之物，更是可遇不可求，至少他目前拿不出来。
交易，似乎走入了死胡同。
良久，天蚀老祖见张玄不语，也料定他拿不出自己需要的东西，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更多的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漠然。
他缓缓开口道：“小友穿梭界域而来，诚意可鉴，罢了，便让你一观那无量劫土之道韵，也好让你知道，此物是否当真与你道韵相契合。”
说罢，他干枯的手指在身前虚空中轻轻一点。
一点微光绽放，迅速化作一团缓缓旋转的虚影。
那并非实物，而是天蚀老祖以自身大道模拟出的无量劫土的道韵显化！
张玄凝神望去，只见那虚影之中，是一片浓缩的土壤。
土壤之内是由无数细微到极致的星辰崩灭、万物归墟的毁灭景象。
毁灭与新生，寂灭与存在。
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在此物中却形成了一种扭曲的和谐与平衡。
一股浩瀚、磅礴，却又带着令人心悸的破败与混乱本质的道韵弥漫开来，甚至引动了周围祭台阵法的微微共鸣。
这就是无量劫土！
源自量劫核心，承载着此界最本质的劫难法则！
张玄不敢怠慢，立刻引动自身识海中那棵巍峨的虚化大道规则权柄之树。
三主干并立，十三侧枝摇曳，散发出统御万法的道韵，试图去感应契合这无量劫土的道韵。
然而——
“嗡！”
就在两者道韵接触的刹那，张玄的虚化大道之树剧烈一震，枝叶哗然作响，传递回一种强烈的排斥与不谐之感！
他的大道之树，根基在于秩序下的衍化与统御，是建立在对相对稳定法则的理解和驾驭基础上的万法归一。
而这无量劫土的道韵核心，却是无序的劫难，是法则本身的崩坏与在绝对混乱中的偶然新生！
二者在根本上存在着不可调和的冲突！
刹那间，张玄彻底明悟了。
此物，位格虽高，道韵虽强，却与他的大道根基严重不符！
若强行以此物作为道源，引动大道枝干权柄由虚化实，先不说那混乱劫力可能带来的反噬，就算侥幸成功，凝结出的道果也必然偏向毁灭与混乱，与他的统御之道背道而驰！
希冀熄灭，他眼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豁然开朗后的平静，以及深深的遗憾。
他收敛神识，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再次看向天蚀老祖时，目光已是一片清明。
“多谢前辈成全，此物……蕴含的劫力与混乱本质，与晚辈所修大道根基相悖，确是无缘，强求不得。”
天蚀老祖对于这个结果似乎毫不意外，他那僵硬的面庞上甚至难以扯出一个表情，只是淡漠地点了点头：“大道争锋，缘法二字最是难测。无量神域的道源，皆带劫性，非契合者，得之无益，反受其害。你能及时醒悟，免去一场道劫，亦是造化。”
张玄知道再无转圜余地，也不再纠缠。
他转身，步履平稳地走出了这座骨骼宫殿。
身形化作流光，冲天而起，再次撕裂那昏黄压抑的天幕，循着来路，踏上了归程。
这一次无量神域之行，乘兴而来，铩羽而归。
当万宝真人听说无量神域寄卖的道源奇物，与其道韵不相契合，也感到遗憾不已。
不过，随即他又告知了张玄另外一个寄卖道源奇物的地方。
这竟然是一处废弃大界的荒古秘境。
旧人族是荒古量劫前的主角，曾受大道古神庇护，却在荒古量劫中随着古神的破碎几乎灭绝。
但总有一些幸运儿或强者，或许依托古神碎片，或许藏身于某些特殊秘境，得以保留部分古老的传承。
而根据万宝真人透露，这一支旧人族，似乎与那传说中的藏极魔皇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让他心中燃起一丝希望。
他的真魔之躯法相主干，其根源追溯起来，与藏极魔皇推演的天顶魔功亦可算是同源。
若能与他们交易，或许能找到更契合自身真魔之躯法相根基的道源奇物。
通过升仙台，张玄再次花费50万功勋点，穿梭到这个陌生的荒古秘境。
一股与无量神域截然不同，却同样古老沉重的气息扑面而来。
一些巨大到难以想象的古老神魔尸骸，漂浮在虚空。
空气中流淌着稀薄却极其精纯的荒古灵气，但这种灵气带着一种陈旧特质，与现今大道格格不入。
张玄能感觉到，自身与外界现今大道的联系在这里变得微弱，反而体内那得自各种荒古机缘的力量，无论是真魔之躯，还是得自万灵池的真灵传承碎片，都隐隐有些活跃。
甚至七幅荒古道图也是微微波动，显然来到这种熟悉的环境，荒古道图也有所感应。
他运转天枢法目，谨慎前行。
偶尔，他能看到一些残破的建筑废墟悬浮在两侧，有些还残留着强大的禁制光芒，但多数都已彻底黯淡。
飞行了约莫一日，前方景象豁然开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