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外面逛了一圈回来,林焱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在房间那张硬邦邦的黄花梨木扶手椅上,只觉得浑身骨头都在抗议。这古代的家具,讲究的是个“端正”和“气派”,至于人体工学?那是什么玩意儿?坐久了腰酸背痛,简直是酷刑。
更让他难以忍受的是洗漱条件。用柳枝蘸盐刷牙,刷得牙龈出血,效果还堪忧。没有牙膏的清新感,总觉得嘴里不清爽。还有那洗脸的布巾,粗糙得能磨破皮。
“这万恶的旧社会,连基本的生活品质都无法保障吗?”林焱哀叹一声——硬件设施太差!
来福端着一杯热茶进来,就见自家少爷瘫在椅子上,眉头拧成一个疙瘩,对着屋顶唉声叹气。他小心翼翼地把茶放在桌上,问道:“少爷,您这是怎么了?可是街上累着了?还是哪儿不舒服?”
林焱坐直身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气,抿了一口寡淡的茶水,然后指着身下的椅子,开始吐槽:“来福,你说说,这椅子是人坐的吗?硬得硌屁股,靠背直挺挺的,坐一会儿就腰疼!”
来福挠挠头,一脸不解:“少爷,这……这椅子不都这样吗?老爷书房那把紫檀木的,比这个还硬呢!听说坐久了能让人精神,读书不犯困!”
林焱:“……” 好吧,跟一个习惯了硬板凳的古代小厮讨论舒适度,无异于对牛弹琴。
他又拿起旁边放着的柳枝和盐罐,一脸嫌弃:“还有这个,刷牙刷得满嘴血,一点也不得劲!”
来福更困惑了:“少爷,咱们不都用这个吗?听说宫里贵人用的牙粉,也就是香料多些,刷起来也差不多呀?”
林焱放下柳枝,揉了揉太阳穴。看来,指望别人理解是没戏了,要想提高生活质量,还得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改造!必须改造!
他眼睛一亮,招手让来福靠近,压低声音,像是要密谋什么大事:“来福,少爷我交给你个重要任务。”
来福一听“重要任务”,立刻挺直了腰板,小圆脸上满是兴奋和忠诚:“少爷您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来福绝不皱眉头!”
“没那么严重。”林焱被他逗笑了,“你去给我找几样东西来。”他掰着手指头数,“第一,找些柔软的棉花,越多越好;第二,找几块厚实耐磨的粗布;第三,找点结实的麻绳或者布带;第四……嗯,再找几块大小合适的木板,不用太厚。”
来福听得一愣一愣的:“少爷,您要这些……做什么用啊?”棉花、粗布、麻绳、木板?这组合听起来怎么那么像要打补丁或者捆东西?
林焱神秘地笑了笑:“你别管,去找来就是。记住,悄悄的,别让太多人知道,尤其是……正院那边。”他指了指主院的方向。
来福虽然满心疑惑,但对少爷的命令是无条件执行的,尤其是这种带着点“秘密行动”色彩的任务,更让他觉得刺激。他用力点头:“少爷放心,包在奴才身上!库房管事刘婆子我去找她淘换点棉花和布头,木板柴房那边就有边角料!”
说完,来福就像一只灵活的土拨鼠,一溜烟钻出了院子。
林焱则坐在房里,开始用炭笔在一张废纸上写写画画。他画的是一个简易沙发的草图,虽然歪歪扭扭,但基本结构清晰:一个木框做底座,上面用棉花填充出坐垫和靠背,再用结实的布套包裹缝制。他还顺手画了个懒人沙发(豆袋)的雏形,想了想又划掉了——解释起来太麻烦,先来个基础的。
画完沙发,他又开始琢磨牙刷。柳枝是肯定不行了。他回忆着现代牙刷的样子,画了个小木片,一端钻上小孔,然后……嗯,用什么做刷毛?猪鬃?马鬃?好像古代有这种东西?算了,这个技术难度稍高,先放放,重点攻克座椅和……或许可以试试改良牙粉?
正当他沉浸在自己的“古代生活改造计划”中时,秋月端着点心进来了。她看到林焱趴在桌上写画,好奇地瞥了一眼,只见纸上画着些奇奇怪怪的方块和圈圈,完全看不懂。
“少爷,您这是……”秋月轻声问道。
林焱抬头,见是秋月,也不隐瞒,反正周姨娘是他这边的。他拿起那张“沙发草图”,兴致勃勃地解释:“秋月你看,我打算做个新式坐具,坐着肯定比这硬椅子舒服!”
秋月凑近看了看,眉头微蹙,显然没理解这几个方块组合起来怎么能舒服。但她还是温和地说:“少爷想法是好的,只是……这木工活儿,怕是得找外面的匠人才行。”
“不用不用,”林焱摆摆手,“简单的很,让来福找点材料,我们自己就能弄。”他心里补充:实在不行,本少爷亲自上手指导!
秋月见他兴致高昂,也不好泼冷水,只是委婉提醒:“少爷,做些小玩意儿无妨,只是莫要太过耗费精神,您身子刚见好呢。再者,若是让老爷知道您不读书,净琢磨这些……”她没再说下去,但意思很明显。
林焱浑不在意:“放心,我心里有数。读书那是正事,可正事之余,总得让自己过得舒坦点不是?这叫劳逸结合!”
正说着,来福抱着一大堆东西,鬼鬼祟祟地溜了回来。他怀里果然塞着一大包雪白的棉花,几块灰色的厚棉布,一捆麻绳,还有几块大小不一的薄木板。
“少爷,东西齐了!”来福把东西往地上一放,累得直喘气,脸上却满是完成任务的得意。
林焱检查了一下材料,满意地点点头:“干得不错!”他拿起一块木板比划了一下,又扯了扯棉布,感觉韧性还行。
于是,主仆二人(加上在一旁好奇观望、偶尔搭把手的秋月)就在林焱这间小小的偏房里,开始了他们的第一次“手工业革命”。
林焱负责指挥和设计,来福负责出力干活。先用木板钉了个简单的方框底座,然后把棉花一层层铺上去,压实,再用粗布包裹,最后用麻绳像捆粽子一样,把布套紧紧绑在木框上。过程略显笨拙,来福的手被针扎了好几下,秋月也帮忙穿针引线,缝制布套。
忙活了大半个下午,一个造型古怪、看起来鼓鼓囊囊的“软椅”终于初具雏形。虽然针脚歪歪扭扭,绑得也有些松散,但至少……它看起来是软的!
林焱迫不及待地试坐了一下。嗯,虽然比不上现代沙发,但比起那硬邦邦的木椅,简直是天堂般的享受!柔软的棉花承托着臀部和后腰,久违的舒适感让他满足地喟叹一声。
“成了!虽然丑了点,但舒服啊!”林焱拍了拍“沙发”扶手,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
来福和秋月也好奇地摸了摸,来福一屁股坐上去,弹了弹,惊喜道:“少爷!真软和!比炕头还舒服!”
秋月也抿嘴笑了笑,觉得少爷这脑袋瓜里,确实有些稀奇古怪却实用的想法。
正当林焱享受着“发明”带来的成就感时,周姨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焱儿,在屋里做什么呢?闹哄哄的。”
帘子一掀,周姨娘走了进来。她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央那个格格不入的“庞然大物”,以及地上散落的棉花絮和布头,愣住了。
“这……这是何物?”周姨娘指着那“沙发”,一脸错愕。
林焱赶紧从“沙发”上站起来,笑嘻嘻地邀功:“姨娘,您快来试试!这是我做的‘沙发’,坐着可舒服了,再也不怕腰疼!”
周姨娘将信将疑地走过去,在林焱的搀扶下,小心翼翼地坐了下去。柔软的触感让她微微一惊,身体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咦?倒是……倒是真有些奇妙。”周姨娘调整了下坐姿,感受着腰背被托住的舒适,脸上露出惊讶的神色。她抬头看着儿子那张带着得意和期待的脸,心里又是好笑又是无奈,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骄傲。
这孩子,落水之后,不仅性子变了,这折腾劲儿也见长。不过……能想着法子让自己过得舒服点,总比以往那般死气沉沉、任人拿捏要强。
她轻轻拍了拍那“沙发”,嗔怪道:“你呀,净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让你爹知道,又该说你不务正业了。”话虽如此,她却没立刻起身,反而又往后靠了靠,显然也很享受这份舒适。
林焱嘿嘿一笑:“姨娘喜欢就好!等儿子再改进改进,给您房里也做一个!”
阳光透过窗棂,照在这一屋子略显凌乱却充满生活气息的场景上。林焱看着周姨娘脸上那抹舒适的笑意,觉得自己这“改善生活”的第一步,走得相当成功。至于读书?那是以后的事了。眼下,先把他这的窝弄得舒服点,才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