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散尽,时空变换。当林凡与慕容清重新恢复感知时,已身处一片完全陌生的天地。
眼前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云海,云雾并非凡间水汽,而是由精纯到极致的仙灵之气凝聚而成,呼吸间便觉浑身舒泰,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沉重威压。远处,无数仙山浮空,琼楼玉宇隐现,瑞气千条,霞光万道。更有仙鹤翔空,灵兽奔走,一派祥和神圣景象。然而,这片祥和之下,却蕴含着远超下界的天地法则,空间稳固至极,林凡感觉自身引以为傲的力量,在此地竟如同溪流之于瀚海,渺小不堪。
他们正站在一座孤悬于云海之上的白玉平台。平台中央,站着一位身着朴素灰袍、面容模糊不清的老者。老者气息内敛,仿佛与天地融为一体,但林凡体内的寂灭魔气却在疯狂预警,感受到一种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方才那只金色手掌,便是出自此人之手!
“此地乃‘镇魔天狱’外围,‘清微天’辖下‘化仙池’畔。”灰袍老者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老夫道号‘玄微’,奉天帝法旨,接引汝等至此。”
“镇魔天狱?化仙池?”慕容清心中一沉,将重伤虚弱的林凡护在身后,强自镇定道:“前辈乃上界真仙,为何强掳我等下界修士?”
玄微真人目光扫过慕容清,在她微隆的小腹上停留一瞬,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看向浑身魔气翻腾、眼神挣扎的林凡,淡淡道:“此子身怀寂灭魔源,手持归墟之钥,已触天条。更兼在下界造下无边杀孽,魔性深重,按律当打入镇魔天狱底层,受永世炼魂之苦。”
他话音一顿,看向慕容清:“至于你,身怀先天道胎,又与此魔羁绊深重,本应一并处置。然,天道尚存一线生机。你若愿入化仙池,洗去凡尘,斩断与他的因果,并可留下腹中胎儿(仙胎不容魔种,需净化魔源),我可为你求情,许你在清微天为一侍女,潜心修道,或有一线仙缘。”
“不可能!”慕容清毫不犹豫地拒绝,紧紧抓住林凡的手臂,目光决绝,“我与他夫妻一体,生死与共!若要净化,便连我一同净化!若要囚禁,便将我一同囚禁!要我舍弃夫君,苟且偷生,绝无可能!”
林凡虽魔性躁动,意识混乱,但慕容清的话语如同惊雷,震得他神魂剧颤,眼中血色与清明疯狂闪烁,发出嗬嗬的低吼,魔气却下意识地收敛,不愿伤及身前人分毫。
玄微真人微微蹙眉,似有不悦:“冥顽不灵。既然如此,便休怪老夫无情了。”他袖袍一拂,两道金光符箓飞出,化作锁链,便要锁拿二人。
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慕容清腹中,那微弱的胎儿心跳骤然加速,一股纯净无比、超越仙灵之气的先天混沌本源气息,不由自主地散发出来!这股气息虽极其微弱,却带着万物起源的至高道韵,竟让玄微真人拂出的金光锁链微微一滞!
“这是……先天混沌道胎?!”玄微真人首次露出震惊之色,模糊的面容都清晰了几分,“不可能!下界怎会诞生此等道胎?此胎若成,乃……乃大道载体!”
他眼中精光爆射,死死盯着慕容清的小腹,之前的淡漠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炽热与……一丝忌惮!先天混沌道胎,即便在仙界,也是传说中的存在,关乎重大因果,连他也不敢轻易处置!
慕容清也愣住了,她没想到孩儿的气息竟能引起上仙如此震动。
玄微真人沉吟片刻,手印一变,收回了金光锁链。他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林凡,又看了看慕容清,最终叹了口气:“罢了。此事牵扯甚大,已非老夫所能决断。你二人暂且留在‘听雨轩’,没有老夫允许,不得踏出半步。待老夫禀明天帝,再行定夺。”
说罢,他袖袍再拂,云海翻涌,一座精致的庭院出现在平台边缘,匾额上书“听雨轩”三字。一道无形的结界将庭院笼罩。
“好自为之。”玄微真人深深看了慕容清腹部一眼,身影渐渐淡化消失。
压力骤减,慕容清腿一软,几乎瘫倒,被林凡下意识扶住。林凡眼中的血色褪去不少,虽然魔气依旧,但神智似乎因方才的变故和孩儿的气息影响,清醒了许多。他环顾这仙气盎然却如同牢笼的庭院,又看向怀中虚弱却坚定的道侣,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悔恨、痛苦,以及一丝……茫然。
“清儿……对不起……连累你了……”他声音沙哑干涩。
慕容清摇头,靠在他怀中,轻抚小腹,柔声道:“别说傻话。是我们一家三口在一起。而且……看来我们的孩儿,很不一般呢。这或许是我们的转机。”
林凡低头,看着慕容清的小腹,感受着那微弱却异常纯净的生命波动,心中那毁灭一切的魔意,竟被一股难以言喻的温暖与责任缓缓中和。为了清儿,为了孩儿,他必须控制住魔性,必须活下去!
而在下界,破碎的水月洞天。
叶雅挣扎着起身,看着空荡荡的秘境和重伤遁走的五大元婴,心中充满了绝望与不甘。师尊和林凡被上界仙人带走了,生死未卜!
“不行!我不能放弃!”叶雅抹去嘴角鲜血,眼中重新燃起火焰,“上界仙人……定然是为了归墟之秘和林凡的魔身!师尊怀有身孕,或许能成为筹码!我必须想办法救他们!”
她强忍伤势,收集了秘境中残留的仙灵之气和战斗痕迹,又找到了那截几乎断裂的缚龙索,上面残留着一丝林凡的魔气与慕容清微弱的剑意。
“仙界……镇魔天狱……”叶雅喃喃自语,眼中闪过决绝,“下界无法抗衡上界,但未必没有沟通之法!古籍记载,海外三仙山、幽冥黄泉路、九天星辰殿……这些传说中的秘境,或许有联通上界的线索!还有归墟!归墟之门,超脱三界,或许是一条路!”
她不再犹豫,服下丹药,勉强压制伤势,化作一道流光,冲出破碎的水月洞天。她要去寻找救回师尊和林凡的一线希望!哪怕希望渺茫,她也绝不放弃!
仙界牢笼,下界孤影。一家三口的命运,以及整个世界的格局,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走向了未知的方向。而慕容清腹中那神秘的先天混沌道胎,又将在这场滔天波澜中,扮演怎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