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收服青黛，初建班底
那双含泪的眼睛里迸发出的微弱希冀，像一根细细的针，在顾云裳冷硬的心防上轻轻刺了一下。她本可以视而不见，转身离开。在这危机四伏的王府，多管闲事往往是取祸之道。
但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小丫鬟眼底深处，除了恐惧和乞求，还有一丝被逼到绝境的倔强，以及……对施暴者难以掩饰的恨意。这不是一个完全认命、逆来顺受的灵魂。
或许，这是个机会。一个在铁板一块的王府旧势力中，撬开缝隙的机会。
顾云裳脚步顿住，没有立刻现身，而是冷静地观察着四周。确认除了那张嬷嬷和挨打的小丫鬟外，附近并无其他眼线，她才从月亮门的阴影后缓步走出。
她的出现悄无声息，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正拧得起劲的张嬷嬷猛地察觉到有人，不耐烦地回头，刚想呵斥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来打扰，可一看来人竟是新任王妃，那张布满横肉的脸瞬间吓得煞白，手像被烫到一样猛地缩了回来。
“王、王妃娘娘！”张嬷嬷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奴婢不知娘娘驾到，冲撞了娘娘，奴婢该死！”
她吓得魂飞魄散，这新王妃处置曹妈妈的狠辣手段早已传开，她一个浣衣房的小管事，哪里敢得罪？
顾云裳没理会她，目光落在那个跪在地上，同样因她的出现而惊得忘记哭泣、瑟瑟发抖的小丫鬟身上。小丫鬟脸上红肿的掌印和胳膊上青紫的掐痕格外刺眼。
“怎么回事？”顾云裳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喜怒。
张嬷嬷连忙抢着回答，恶人先告状：“回娘娘，是这死丫头毛手毛脚，差点洗坏了柳侧妃最心爱的云锦缎子！奴婢正在教训她，免得她日后闯出大祸……”
“本妃问你了？”顾云裳一个眼神扫过去，冰冷如刀。
张嬷嬷顿时像被掐住脖子的鸡，噤若寒蝉，浑身抖得像筛糠。
顾云裳走到小丫鬟面前，蹲下身，与她平视。“你来说。为何哭泣？这伤，又是怎么回事？”她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少了几分面对张嬷嬷时的寒意。
小丫鬟，也就是青黛（顾云裳从原主零碎记忆里拼凑出这个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的名字），被王妃这突如其来的平和问话弄得不知所措，眼泪流得更凶，却不敢哭出声，只是哽咽着，断断续续地道：“奴婢……奴婢没有洗坏料子……是、是张嬷嬷让奴婢用烫水洗，奴婢说……说云锦不能用烫水，嬷嬷不听，还打奴婢……”
“你胡说八道！”张嬷嬷尖声反驳，眼神慌乱。
“闭嘴。”顾云裳看都没看她，只对青黛道，“继续说。”
青黛似乎从王妃平静的态度中汲取了一丝勇气，吸了吸鼻子，鼓起勇气道：“嬷嬷……嬷嬷是想把料子洗坏，好、好赖在奴婢头上，她就能……就能贪了修补料子的银子……”
“小贱人！你敢污蔑我！”张嬷嬷彻底慌了，扑上来就想撕打青黛。
“看来，二十板子还是打轻了。”顾云裳缓缓站起身，声音不高，却让张嬷嬷的动作瞬间僵住，想起曹妈妈的下场，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
“身为管事，苛待下属，构陷诬蔑，中饱私囊。”顾云裳每说一句，张嬷嬷的脸色就白一分，“你这差事，不必当了。自己去钱嬷嬷那里领十板子，然后滚去杂役房。”
张嬷嬷面如死灰，瘫软在地，连求饶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云裳不再看她，对青黛道：“能站起来吗？”
青黛忍着疼痛，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因为跪得太久又受了伤，腿脚发软，险些摔倒。
顾云裳伸手扶住了她纤细的胳膊。入手处一片冰凉，还在微微颤抖。她眉头微蹙，能感觉到这丫头瘦得可怜。
“跟本妃来。”
顾云裳没有带青黛回正房，而是绕到了凌霄院后一处僻静的、堆放杂物的小厢房。这里平时少有人来，相对安全。
进了屋，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青黛局促不安地站着，不敢抬头。
“坐下。”顾云裳指了指屋里唯一的旧凳子。
青黛惶恐地摇头：“奴婢不敢，奴婢身上脏……”
“让你坐就坐。”顾云裳语气不容置疑。
青黛这才怯生生地沾了半边凳子坐下。
顾云裳去角落的水盆边，背对着青黛，故技重施，指尖悄然逼出一滴灵泉水，融入清水中。然后，她拧了块湿帕子，走到青黛面前。
“把脸抬起来。”
青黛受宠若惊，又惶恐不已，颤抖着抬起满是泪痕和红肿的脸。
顾云裳没有说话，用沾了灵泉水的湿帕子，动作算不上温柔，却十分仔细地，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污迹和泪痕，尤其是红肿的掌印处。
帕子冰凉，贴在火辣辣的脸上，青黛忍不住瑟缩了一下。但很快，一股难以言喻的清凉舒爽感从被擦拭的地方蔓延开来，那火辣辣的疼痛竟奇迹般地迅速减轻、消失！连带着胳膊上被拧伤的地方，那股钻心的疼也缓和了许多。
青黛惊愕地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顾云裳。她从未感受过如此奇效的药，不，这比任何药都神奇！
顾云裳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心中对灵泉的效果更有数了。她放下帕子，看着青黛的眼睛，直接问道：“现在，告诉本妃，你叫什么名字？在何处当差？那张嬷嬷为何单单针对你？”
或许是脸上的疼痛消失带来了勇气，或许是顾云裳方才维护她的举动让她心生感激，青黛的戒心放下了不少。她低声道：“回王妃，奴婢叫青黛，是院里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张嬷嬷……她、她是曹妈妈的远房表妹。曹妈妈被罚后，她心里不忿，又不敢冲撞王妃，就……就变着法地折磨奴婢，说、说奴婢是王妃您……您昨日问过话的人……”
果然如此。打狗看主人，张嬷嬷这是在替曹妈妈出头，也是在试探她的底线。
顾云裳心中冷笑，面上却不显，只是淡淡道：“从今日起，你不必再去浣衣房了。就在这凌霄院当差，专门负责本妃的起居。”
青黛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随即又涌上泪水，这次是感激的泪。她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重重磕头：“奴婢……奴婢谢王妃恩典！奴婢一定尽心尽力伺候王妃！”
由一个任人欺凌的粗使丫鬟，一跃成为王妃的贴身侍女，这简直是天壤之别！
“起来。”顾云裳看着她，“本妃身边，不留无用之人，更不留不忠之心。你可明白？”
青黛用力点头，眼神坚定：“奴婢明白！奴婢的命是王妃救的！从今往后，奴婢只认王妃一个主子！若有二心，天打雷劈！”
顾云裳要的就是这句话。她需要一双眼睛，一对耳朵，一个在底层丫鬟中能为自己传递消息、分辨忠奸的人。青黛身份低微，不易引人注意，且受过欺凌，对旧势力有恨，又刚受过她的恩惠，是目前最合适的人选。
“很好。”顾云裳语气稍缓，“你先回去收拾一下，换身干净衣裳，晚些时候再过来。对外，只说是本妃怜你被打，调你来院里做些轻省活计。”
“是！奴婢遵命！”青黛恭声应下，脸上焕发出一种重获新生般的光彩。
她起身，犹豫了一下，似乎下定了决心，往前凑近一小步，用极低极低的声音，飞快地说道：“王妃，奴婢……奴婢昨夜起夜时，好像……好像看到赵管家在后角门那边，偷偷见一个穿着黑斗篷的男人……奴婢没看清脸，但、但觉得鬼鬼祟祟的……”
说完，她像是耗尽了所有勇气，不敢再看顾云裳，低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顾云裳站在原地，眼中寒光乍现。
赵管家？私会外男？
这王府的水，果然比她想象的还要深。而青黛提供的这个消息，无疑是一把钥匙，一把可能撬动更多秘密的钥匙。
她的第一个眼线，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
（第八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