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祖父的机械心脏图谱
图书馆的橡木书架在暴雨中发出潮闷的吱呀声，林峰捏着那半张机械心脏拆解图的指尖泛白。图上用红墨水标注的齿轮齿痕正在洇开，如同新鲜的血迹渗入纸纤维。他盯着 “核心齿轮藏于老宅壁炉第三块砖后” 的批注，突然想起祖父葬礼上，牧师提到过祖父临终前反复摩挲壁炉的动作。
雨势渐大，敲打着阅览室的玻璃穹顶。林峰将拆解图折成方块塞进衬衫内袋，那里的皮肤还残留着机械心脏跳动的灼痛感。经过借阅台时，管理员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泛着青铜色的光：“林先生要找的《机械工程史》，其实在祖父的私人藏书架上。”
这句话像一把生锈的钥匙，猛地撬开记忆深处的片段 —— 十岁那年，他在老宅阁楼见过一个嵌在墙里的书架，每层隔板都刻着齿轮纹路。当时祖父慌忙将他推出去，锁门时金属碰撞的脆响，与此刻口袋里齿轮碎片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出租车在老宅门口停下时，雨幕中突然窜出一只黑猫，右前爪戴着褪色的红绳。林峰认出那是祖父养过的 “齿轮”，三年前明明已经老死在壁炉前。黑猫跳到门环上，用爪子拍打出三短两长的节奏，与拆解图右下角的摩尔斯电码标记吻合。
推开虚掩的木门，霉味中混杂着松香 —— 这是祖父用来保养机械零件的专用松节油气味。客厅的座钟停在 19:47，钟摆上挂着的青铜钥匙正在左右摇晃，钥匙孔的形状与他掌心的齿轮疤痕完美契合。
“咔嗒。” 壁炉方向传来轻响。林峰举起应急灯照过去，砖石接缝处有明显的撬动痕迹，第三块砖已经松动，边缘挂着几缕银色胶卷的碎屑。他伸手去抠砖块，指尖突然被刺痛，原来碎屑并非胶卷，而是极细的金属丝，编织成微型齿轮的形状。
当第三块砖被取下时，墙洞里露出一个生锈的铁盒。盒盖上的浮雕是齿轮议会的徽章，十二道齿牙间刻着罗马数字 xII。林峰想起陈雪说过，祖父的机械心脏有十二个核心齿轮，对应议会的十二名成员。
铁盒打开的瞬间，里面的东西让他脊背发凉 —— 不是预想中的核心齿轮，而是十二根青铜指针，每根指针的末端都嵌着不同的宝石。其中一根蓝宝石指针正在微微发烫，与他口袋里的齿轮碎片产生共鸣，发出蜂鸣般的震颤。
“看来你来晚了。” 阁楼传来沙哑的声音，像是生锈的合页在转动。林峰抓起铁盒冲上楼，应急灯的光束扫过积灰的地板，在楼梯转角处照出一串带泥的脚印，鞋码与黑衣人首领的作战靴完全一致。
阁楼的门虚掩着，门缝里透出幽绿的光。林峰推开门的瞬间，应急灯突然熄灭，十二点绿光悬浮在黑暗中，随着他的呼吸起伏。当眼睛适应黑暗后，他才看清那是十二具青铜面具，眼眶里的齿轮正在缓慢转动，齿牙间渗出荧绿色的液体。
面具组成的阵型与议会厅的骨架阵完全相同，最中间的位置空着，形状恰好能容纳他带来的铁盒。当林峰将铁盒放在空位上时，所有面具同时转向他，齿轮转动的声音汇集成祖父的声音：“第七个齿轮必须用记忆之火淬炼。”
绿光突然变强，在对面的墙壁上投射出立体地图。14 号储藏室的位置被用红光标注，周围环绕着七个齿轮状的标记，其中一个标记正在闪烁，坐标指向老宅后院的枯井。地图边缘有一行小字：“当十二面具同时流泪，储藏室的大门会在满月夜打开。”
林峰凑近观察面具，发现它们的嘴角都刻着微小的日期，从 1947 年 7 月 29 日一直排到 2017 年 7 月 29 日。最右侧面具的眼角渗出绿色液体，滴落在地板上，腐蚀出齿轮形状的凹痕。他突然想起孤儿院档案里的记载 —— 陈雪被遗弃的那天，正是 2017 年的满月夜。
“你终于来了。” 阁楼的横梁上传来响动，一只黑猫跳下来，正是门口那只 “齿轮”。它嘴里叼着半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祖父站在壁炉前，手里举着完整的机械心脏，心脏核心的齿轮正在发光，与林峰口袋里的碎片完全吻合。
照片背面用铅笔写着：“他们偷走了一半心脏，用来制造十二具容器。” 林峰突然明白，黑衣人首领要找的不是核心齿轮，而是能驱动机械心脏的记忆能量 —— 就像陈雪体内的金色种子。
此时，所有面具的齿轮突然加速转动，绿光中浮现出十二个人影，每个人都戴着与面具对应的编号，其中 7 号人影的脸正在逐渐变成林峰的模样。人影们伸出手，指向地图上的枯井标记，嘴里重复着同一句话：“满月前必须找到另一半心脏。”
林峰抓起铁盒冲向阁楼楼梯，却发现楼梯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面齿轮墙。每个齿轮上都刻着人脸，转动时发出痛苦的哀嚎。他将青铜戒指按在墙上，戒指突然嵌入一个齿轮的中心，墙面开始震动，露出后面的暗门。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的通道，墙壁上挂着祖父年轻时的照片，每张照片里的祖父都在组装不同的机械零件。走到通道尽头，林峰看到一扇玻璃门，门后是一间实验室，里面摆着十二台培养舱，其中 7 号舱的标签上写着他的名字，舱内漂浮着半颗机械心脏，核心齿轮的位置正好空着。
“这才是你的摇篮。” 黑猫突然开口说话，绿色的眼睛里映出齿轮转动的纹路，“祖父用自己的记忆制造了这颗心脏，一半藏在壁炉，一半藏在枯井，只有 7 号实验体能将它们重组。”
实验室的灯光突然熄灭，培养舱的液体开始沸腾。林峰转身想逃，却发现玻璃门已经锁死，门上的电子锁正在倒计时：10、9、8…… 锁孔的形状，与他胸口的齿轮疤痕完全相同。
当他将手掌按在锁孔上时，整个实验室突然亮起红光，培养舱的观察窗上同时显示出相同的画面 —— 十二具青铜面具在议会厅的火焰中熔化，融化的金属汇集成一条河流，河面上漂浮着陈雪的青铜戒指。
倒计时停在 1 秒时，黑猫突然撞碎玻璃门冲出去，嘴里叼着的照片掉在地上。林峰捡起照片，发现背面还有一行被划掉的字迹，隐约能辨认出：“7 号实验体的真正使命是……”
楼下突然传来壁炉倒塌的巨响，伴随着齿轮断裂的脆响。林峰冲到客厅，看到壁炉已经变成一堆碎砖，第三块砖的位置插着一把带血的匕首，匕首柄上刻着 6 号 —— 黑衣人首领的编号。
雨还在下，老宅的大门不知何时已经敞开，门外的泥地上有两行脚印，一行通向远处的树林，另一行…… 通向楼梯上方的阁楼。林峰握紧口袋里的齿轮碎片，突然想起阁楼横梁上那双闪烁的眼睛 —— 从他进入老宅开始，就有什么东西一直在盯着他。
此时，他衬衫内袋里的机械心脏拆解图突然发烫，未完成的另一半图案正在自动绘制，笔尖流淌的不是墨水，而是暗红色的血液，在纸上拼出一个地址：城西钟表厂废弃车间。
阁楼的齿轮转动声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金属摩擦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楼梯上慢慢走下来。林峰举起应急灯照过去，光束中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齿轮，在地板上组成一行字：“他们知道你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