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若风放在膝上的手微微一顿,声音依旧温和:“江湖中的那些人,都是我的兄弟。”
“兄弟?”
陆蓉蓉挑眉,语气带着几分嘲弄,
“你换位思考想想——若你是皇上,有个弟弟口口声声说无心朝堂
却手握重权将军、朝中要职高官的支持,连不受管教的江湖人都唯他马首是瞻。
你这个皇帝坐得忐忑,朝野对你的拥戴还不如弟弟,他还总跟你唱反调,带着朝臣在朝堂上吵得面红耳赤,人人都夸他仁德,说他才该是明君。
你心里,会不不安吗?”
萧若风眼神复杂地凝视着她,沉默良久才开口:
“我一直不喜欢你。你对我兄长,没有他对你那般纯粹的感情,和他在一起,更多的是权衡利弊。
没想到,如今把一切看得最透彻的,倒是你。”
陆蓉蓉居高临下地打量着他,语气平淡却带着分量:
“你好好想想吧——你哥的目的,从来不是以谋逆罪让你死。”
陆蓉蓉说完,转身便走,没有半分留恋。
萧若风说得没错,她对萧若瑾,从始至终都带着权衡利弊的选择——
可萧若瑾对她,就全然纯粹吗?
不见得。
人皆有私心,就像萧若瑾,如今分明更偏疼他一手养大的萧楚河,而非她和他亲生的萧昊。
刚走出地牢阴冷的通道,远处一道红衣身影撞入眼帘。
少年身姿挺拔,风度翩翩,眉眼间尽是张扬的俊朗。
陆蓉蓉脸上瞬间褪去所有淡漠,挂上了真心实意的笑意,扬声道:“这是谁家的好儿子,长得这般清俊帅气?”
萧昊脸颊微红,从小到大,母妃向来这般直白地夸赞他、偏爱他。
他快步上前搀住陆蓉蓉的胳膊,语气带着关切:“母妃,您是来劝说王叔的?情况怎么样了?”
“他最是识时务,也最聪明,自然明白该怎么选。”陆蓉蓉神色云淡风轻,指尖轻轻拍了拍儿子的手背,
“等他主动交出手中所有权力,你父皇往后在朝堂上才能真正说一不二——
而这些,日后终究都是要交到你手里的。”
母子二人并肩而行,眼神中藏着同款的笃定,早已将这北离江山视作掌中之物。
在他们看来,未来的皇帝,必然是萧昊。
若是萧若瑾日后反悔不同意?
陆蓉蓉垂眸,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意——
谁也别想阻止她的任务,更别想挡住萧昊的路。
三日后,萧若风的奏疏递到了御书房。
奏疏里字字恳切,他主动提出上交所有兵权、爵位,连同江湖四守护的调度权也一并交出,只求自请前往皇陵守墓,了此残生。
萧若瑾捏着那叠薄薄的纸,指尖泛白,沉默了半晌,终究是朱笔一挥,准了。
送行那日,天阴沉沉的,似有暴雨将至。
萧楚河放心不下皇叔,瞒着萧若瑾悄悄赶去城外,想送他最后一程。
可他刚到城外,就遭了一群蒙面人的突袭——
那些人身手诡异,招招致命,显然是冲着取他性命来的。
萧楚河虽已突破逍遥天境,却架不住对方人多势众、出手狠辣。
他拼死反击,杀退了大半敌人,自己也身负重伤,最终借着暴雨,消失在城外的树林。
等萧若瑾派去的暗卫赶到时,只剩满地尸体和染血的地面,连萧楚河的影子都没找到。
消息传回宫中,萧若瑾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本就虚弱的身体越发垮了。
他躺在龙榻上,整日昏昏欲睡,醒来的时间越来越短,心里不由多了几分警惕。
他不是傻子,萧楚河遇袭绝非意外。
萧若风刚放权,楚河就出事,最大的受益者是谁,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