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够了?”
云清寒终于回过身,清冷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上下扫了一遍。
“死不了。”夜阑梗着脖子,强行挤出一个无所谓的笑,“区区妖皇,还没本事伤到本尊。”
他越是这么说,胸口那股被震散的魔元就越是刺痛。
云清寒没说话,只是伸出手,快得让他根本来不及反应,一根手指已经点在了他的胸口。
“嘶!”
夜阑倒抽一口凉气,整个人都绷紧了。
那根手指所点之处,正是被炎烬轰中的地方。一股精纯至极的灵力探入,冰凉,却带着不容抗拒的霸道,瞬间就将他体内乱窜的妖力镇压了下去。
“仙尊级别的妖力,混着妖族霸道的属性。你那点刚恢复的魔元,压得住?”云清寒收回手,陈述事实,没有半点嘲讽,却比任何嘲讽都让夜阑难堪。
他堂堂魔尊,什么时候需要一个女人来教他怎么处理伤势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夜阑嘴硬道,偏过头去,不看她。
云清寒也懒得与他废话,直接转身,御剑而起。
“回魔宫。”
三个字,命令式的。
夜阑在原地僵了一瞬,最终还是咬着牙,化作一道黑影跟了上去。
一路无话。
夜阑跟在她身后,看着那御剑飞行的身影,心里五味杂陈。
他想放几句狠话,找回点场子。比如“本尊的地盘,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或者“你以为你是谁”。
可话到嘴边,又全都咽了回去。
他现在这个破样子,放狠话跟小狗亮奶牙有什么区别?
只会让她更看不起自己。
憋屈。
前所未有的憋屈。
很快,宏伟森然的魔宫出现在眼前。
云清寒没有片刻停顿,径直落在了夜阑的寝殿前。
殿门前的魔将们看到自家尊上跟着一个白衣女人回来了,一个个吓得噤若寒蝉,恨不得把自己缩进地缝里。
云清寒视若无睹,推门而入。
夜阑跟进去,反手“砰”地一声关上殿门,隔绝了外面所有窥探的视线。
云清寒在殿中站定,转身看他。
“衣服脱了。”
夜阑瞬间卡壳。
“……你说什么?”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我说,把衣服脱了。”云清寒重复了一遍,走向他,“还是说,要我帮你?”
她的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暧昧,就只是单纯地要执行一个步骤。
“你疯了!”夜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她,“本尊身上这点小伤,自己调息一晚就好了,用不着你假好心!”
开什么玩笑?
之前双修被她压制也就算了,现在受了伤,还要被她扒光了“检查”?他魔尊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然而,他的抗议毫无用处。
云清寒身形一晃,已经到了他面前。
夜阑只觉得眼前一花,一股无法抗拒的大力袭来,将他死死按在了身后的石壁上。
他体内的魔元根本无法调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素白的手,精准地抓住了他的衣襟。
“刺啦——”
一声布帛撕裂的脆响。
他那身玄色滚金的长袍,从领口被她一把撕开,露出了线条分明的胸膛。
胸口正中,一个拳头大小的暗红色印记格外醒目,周围的皮肤上甚至浮现出细密的黑色裂纹,丝丝缕缕的妖气正顺着裂纹往血肉深处钻。
夜阑整个人都僵住了。
屈辱,愤怒,还有一丝被拆穿伪装的狼狈,烧得他双颊发烫。
“放手!”他低吼。
云清寒完全无视他的挣扎,另一只手覆了上来,掌心贴着那个伤处。
冰凉的灵力再度涌入,这一次不再是试探,而是霸道地冲刷他体内的经脉,将那些盘踞的妖力一丝丝剥离出来。
这个过程并不好受,无异于刮骨疗毒。
夜阑疼得闷哼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想挣扎,可那只按着他肩膀的手却重如万钧,让他动弹不得。
“别动。”云清寒终于开了金口,嗓音清冷,“想让这妖力侵入你的魔心,废了你一半修为?”
夜阑咬紧了牙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我说了,不用你管……”
话还没说完,云清寒手上灵力一吐。
一股剧痛瞬间贯穿全身,夜阑后面的话全都堵在了喉咙里,只能死死撑着,承受着那股在他体内横冲直撞的净化之力。
他感觉自己就是一块案板上的肉,任由她宰割。
不知过了多久,那股让他痛不欲生的力量终于缓缓退去。
云清寒收回手,夜阑浑身一软,靠着墙壁大口喘息,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胸口的伤处,那暗红色的拳印已经消散大半,只剩下淡淡的痕迹。
“硬接一记同阶仙尊全力一击,正常来说都得闭关数年年。”云清寒平铺直叙,“你丹田亏空,还想硬接他第二拳。”
“蠢。”
这是夜阑长这么大,第一次被人当面骂蠢。
他气得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因为她说的是事实。
“不过在我疗愈下,调息恢复个几日,配合上等灵丹妙药,应该就无碍了。”
夜阑喘着气,别开脸。
云清寒看了他一眼,自顾自地走到殿内的一张软榻边,随手一挥,设下了一道禁制。
“从今天起,你就待在这里。”
夜阑一愣,“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云清寒转过身,那双清澈的眸子注视着他,不带任何情绪,“什么时候伤彻底好了,什么时候再出去。这段时间,不准离开这座寝殿半步。”
夜阑的脑子嗡的一声。
不准离开?
关着他?
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做!
她要把他堂堂魔尊,当成宠物一样关在笼子里养伤?
这比杀了他还难受!
“云清寒!你别太过分!”他怒吼道,“我是魔尊!不是你的囚犯!”
“哦。”云清寒应了一声,毫无波澜,“你可以试试,能不能走出这道门。”
说完,她真的转身就走,没有丝毫留恋。
“你去哪!”夜阑急了,想追上去,可刚一动,丹田就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让他一个踉跄。
云清寒的脚步顿了顿,没有回头。
“我去给你找药。”
她的身影消失在殿门外,厚重的石门缓缓合上。
整个大殿,又只剩下夜阑一个人。
他冲到门边,一拳砸在门上,却被一道柔韧的金色光幕弹了回来。
是她的禁制。
夜阑靠着冰冷的石门,缓缓滑坐在地。
他气得浑身发抖,想骂人,想把这里的一切都砸烂。
可不知为何,骂人的话到了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脑子里反复回荡着她最后那句话。
“我去给你找药。”
胸口那点残存的痛楚,忽然被一股异样的、滚烫的情绪盖了过去。
这个该死的女人……
把他关起来,还说要去给他找药?
夜阑把脸埋进臂弯里,肩膀微微颤动。
半晌,一声压抑不住的、低低的笑声,从他臂弯里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