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后,他回到目暮身边,语气沉稳地开口: “警部,佐藤警官的判断很可能没错,这八千万现金,确实不足以支付五百斤高纯度海洛因的市价。这不符合犯罪分子的大宗毒品交易逻辑。”
他停顿了一下,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然后才继续分析,声音清晰而富有说服力: “但是,如果我们换一个思路呢?如果这八千万,并非全部货款,而只是……定金,或者某种‘保证金’呢?”
他的目光投向那个文件箱:“结合现场那份被焚烧的化学工艺流程……我有一个推测。”
他故意放慢了语速,让每个字都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的耳中: “这很可能不是一次简单的现货交易。而是一次……‘技术转移’式的交易。交易的核心标的,或许不仅仅是这些成品毒品,更重要的是——那份制造这些毒品的‘工艺流程’。”
他伸出手指,虚点了一下文件箱的方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份被烧毁的文件,记录的正是高纯度海洛因,或者某种新型合成毒品的完整制造流程。“
远介顿了顿,继续说道:”一方提供技术,另一方提供资金、场地和销售渠道。这八千万,可能是购买这份‘技术’的首付款,或者是为了验证技术可行性而提供的‘样品’和‘定金’。而这五百斤成品,或许就是按照那份流程制造出来的‘样品’或者第一批产品。”
他环视四周,目光扫过那些尸体,最终回到目暮脸上,语气变得无比肯定: “双方发生火并的原因,极有可能就是围绕着这份至关重要的‘化学工艺流程’。可能是技术方想坐地起价,也可能是资金方想黑吃黑,独吞技术……在巨大的利益和互不信任的驱使下,悲剧就这样发生了。”
“纳尼?!“
”技术转移?!“
”制造流程?!”
目暮十三、佐藤美和子和高木涉几乎同时失声惊呼!目暮的眼睛瞪得滚圆,佐藤倒吸一口冷气,高木更是震惊得手里的记录本差点掉在地上。
这个推断太惊人了!如果高桥远介的推测成立,那这就不仅仅是一起特大毒品交易案,更是一起涉及制毒技术扩散、足以威胁到更广大社会安全的极端重案!
其严重性瞬间提升了好几个等级!
现场陷入了一片死寂,只有鉴识课人员拍照的“咔嚓”声和海风穿过破窗的呜咽。
每一个警察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他们明白,如果真有一份成熟的新型制毒流程流落在外,被其他犯罪团伙得到,后果不堪设想。
目暮十三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看了看满地的尸体,又看了看那堆毒品和残破的文件,最后目光落在脸色平静的高桥远介身上。
如此复杂的案情,牵涉如此之广,死亡人数众多,关键人物几乎死绝,想要追查出火并的确切起因和细节,找出每一个扣动扳机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警方与侦探联手也做不到.....
警方的首要任务,是控制影响,防止技术扩散,收缴毒品,给公众一个交代。
“我明白了……”目暮的声音有些沙哑,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高桥老弟,感谢你提供的宝贵意见和及时报警。这起案件……性质极其严重,我们警视厅会全面接手处理。”
他看了一眼旁边的浅井诚实,“诚实小姐作为相关债权委托人,可能需要暂时留下来,配合我们完成一些关于黑岩辰次和川岛英夫债权债务问题的初步笔录。这有助于我们在后续处理黑岩辰次、川岛英夫遗产时,厘清法律关系,包括资产冻结、指定管理人、确认继承人等一系列司法程序,确保债权人的合法权益。”
他又转向远介,语气缓和了一些:“高桥老弟,你辛苦了。你先回米花町休息,保持通讯畅通。等这边初步处理完毕,警视厅可能还需要请你过去做一个详细的专访,进一步完善案件报告。”
这既是程序,也是一种变相的保护和隔离。目暮需要远介这个“第一发现人”和“关键分析者”的证词来支撑庞大的案件卷宗,同时也需要将他暂时剥离出这个风暴中心。
远介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他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目暮警部。我会在米花等待警方的通知。这里就辛苦各位了。”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也没有再看那片由他亲手缔造的血色地狱,只是对着目暮和佐藤、高木微微欠身,然后便转身,沿着来时路,不疾不徐地向着码头走去。
晨光将他的背影勾勒得清晰而挺拔,海风吹拂着他的风衣下摆,很快,他的身影就消失在公民馆前的坡道尽头,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有公民馆内弥漫不散的血腥味、堆积如山的毒品和那份象征着更深远危机的残破工艺流程,无声地诉说着刚刚过去的那场黑暗风暴。
月影岛的篇章,在高桥远介冷静的叙述和警方的凝重中,看似落下了帷幕。
但只有远介自己知道,这仅仅是他庞大棋局中,一步落子清脆的……序曲。
他带回米花的,不仅仅是月影岛近乎全部的财富,更是一个被彻底抹平了过往、即将迎来“新生”的据点,以及一个对他充满感激、未来必将派上大用场的……麻生诚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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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后........
回到米花的高巧远介,并没有联系小兰等人,而是将月影岛得到的十四亿日元,以及三亿日元的金条通过米花的地下黑市处理掉了,通过加急渠道的处理,以及一亿日元的地下钱庄的渠道费,十六亿日元的资金已经分批进入远介的银行账户.......
谁能想到,远介竟然将这批现金,以及金条大摇大摆的放进月影岛的轮渡之上.......
处理完资金之后,接到电话的远介穿着修长得体的深蓝色西装,开着丰田皇冠,前往米花电视台......
.........
在米花电视台的演播室内,空气里弥漫着设备散热的微焦味和化妆品若有若无的香气。
聚光灯将录制厅中央照得亮如白昼,与观众席的昏暗形成鲜明对比。
高桥远介坐在舒适的单人沙发上,姿态放松却不显散漫,深蓝色的西装剪裁合体,将他挺拔的身形衬托得愈发沉稳。
他脸上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略显拘谨的微笑,仿佛对这种公开曝光并不十分习惯,却又保持着基本的礼貌与风度。
他接到了目暮警部的电话,通知他参加米花晚间新闻的直播专访。
目暮在电话那头语气带着难得的轻松,甚至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提点:“高桥老弟,这是个好机会,好好把握。”
远介心中了然,这是警视厅在月影岛特大案件后,需要树立一个“正面”、“合作”的民间典范,以冲淡之前某些“野生侦探”带来的负面影响,同时,这也是他个人声望的一次重要跃升契机。
他平静地谢过了目暮,没有多问,只是准时出现在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