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森银三从另一张沙发起身,假装去拿报纸,实际上走到了远介身边。
“高桥君,”他压低声音,眼睛警惕地扫视四周,“你确定基德会从楼顶出现?”
“确定。”远介的目光落在大堂的钟上——十一点五十五分,“他预告函里的‘南四十五度’是个误导。真正的方位要结合今晚bS卫星的传输路径修正,最终的落点就是这个酒店的楼顶。”
中森警官的眉头皱成川字:“那为什么要让电梯故障?还让前台告诉所有客人走楼梯?”
“两个原因。”远介端起咖啡,热气氤氲了他的眼镜片,“第一,减少无关人员、包括你手下的警员,上下楼顶的可能性。预防怪盗基德,通过闪光弹、烟雾弹,迷惑视线,换装的可能性!“
”第二……”
他顿了顿,镜片后的眼睛看向楼梯间的方向。
“按照我的调查,怪盗基德,还有个助手,同样是为了预防那个助手。”
同时,为了给某个小侦探,一点教训.......远介恶趣味的想到........
小兰闻言抬起头,眼神里掠过一丝担忧:“可是,柯南?他……”
小兰终究是担心柯南【新一】........毕竟,那可是80层楼啊......
“小孩子的好奇心吧。”远介微笑,但那笑容没有到达眼底,“不过放心,楼梯间每十层都有我们的人,他不会真的有危险。”
园子捧着脸,眼睛亮晶晶的:“远介君连这个都想到了!啧啧啧!”
小兰闻言,内心也是一阵心痛,但在抓捕怪盗基德这件事上,不容马虎......
中森警官回到自己的位置,手按在耳朵里的微型通讯器上,低声下达指令:“各组注意,目标预计十二点半出现。”
“A组守住楼梯间出口.......”
“b组在楼下街道附近布置拦截网........”
“c组继续监控所有出入口……但所有人,无论如何都不准出现在楼顶,哪怕是对讲机响起我的命令,明白吗?”
”明白!“对讲机内,响起震耳欲聋的咆哮声.......
大堂的钟敲响了十二点。
远处传来隐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中森警官脸色一变:“怎么回事?我没要求增援!”
远介放下咖啡杯,站起身。
透过酒店巨大的落地窗,能看见街道尽头闪烁的警灯。不止一辆,是整整一个车队的警车,正浩浩荡荡地向酒店驶来。在警车车队的最前方,是一辆闪着灯的电视台采访车。
酒店旋转门被人用力推开,夜风灌进大堂。目暮警官胖胖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身后跟着高木、佐藤,还有一群扛着摄像机的记者。
“中森!”目暮警官大步走来,脸色铁青,“你怎么回事?基德的抓捕行动为什么要瞒着搜查一课?还有,这些记者是谁通知的?”
闪光灯开始此起彼伏地亮起。
中森警官张着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猛地转头看向远介,但那个位置已经空了——沙发上只剩下一杯还在微微晃动的咖啡。
我靠!背刺!玩我!??
远介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休息区,此刻正站在大堂的柱子旁,仰头看着天花板。他的侧脸在闪烁的警灯和闪光灯中明明灭灭,看不清表情。
小兰和园子也站了起来。园子不知所措地抓着包,小兰的目光在人群中寻找,最后定格在远介身上。
“远介君……”她轻声说。
远介回过头,对她笑了笑。那是个和平常一样温和、得体、无可挑剔的微笑。
但小兰忽然觉得,这个笑容很遥远。
非常遥远。
就像此刻正在八十层楼上,一步一步向楼顶爬去的新一,一样遥远。
——————
楼顶的风很大。
柯南推开最后一道防火门时,几乎被风吹得倒退一步。他踉跄着站稳,眼前是开阔的直升机停机坪,四周是东京璀璨的夜景。
距离十二点半还有二十三分钟。
他喘着气,走到停机坪边缘。栏杆只到他的胸口,往下看是缩成玩具车大小的车流,和蛛网般延伸的街道。
风灌进他的衬衫,冷得他打了个哆嗦。
但心脏在胸腔里跳得又重又热。
就是这里了。
怪盗基德会出现的地方。工藤新一重新证明自己的地方。一切的开始——或者说,重新开始的地方。
他转过身,背靠着栏杆,看向楼梯间的出口。
月光从云层缝隙漏下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在影子的尽头,防火门的玻璃上,映出楼下大堂闪烁的警灯,和那个站在柱子旁、抬头望向楼顶方向的男人的模糊倒影。
两个影子在月光下隔着八十层的距离,遥遥相对。
像一场无声的宣战.......
---
_楼下大堂,中森警官的怒吼和记者的提问混杂成一片嘈杂的背景音。
远介收回望向楼顶的目光,从口袋里掏出手机。屏幕亮起,一条新信息:_
_“舞台已搭好。演员就位。”_
_他按下删除键,抬头时,脸上重新挂上那副温和的微笑,走向小兰.......
_而楼顶,柯南从书包里拿出折叠式望远镜,开始检查楼顶的每一个角落。_
_距离预告时间还有二十分钟。_
_月亮从云层后完全露出脸来,银白色的光洒满整个停机坪。_
_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齿轮开始转动。_
——————
大堂已经乱成了一锅煮沸的粥。
闪光灯像失控的雷暴,此起彼伏地切割着空间。
目暮警官的怒吼、中森银三的辩解、记者们连珠炮般的提问、警用对讲机里刺耳的电流声——所有这些声音搅在一起,撞在大理石墙壁和玻璃幕墙上,反弹出令人头晕目眩的回响。
远介穿过这片混乱,步伐平稳得反常。
他绕过一根被记者团团围住的柱子,避开一个差点撞上他的摄像师,眼睛始终看着休息区那个角落。
小兰站在那里,双手紧紧攥着挎包的带子,指节发白。她身旁的园子正踮着脚张望,脸上写满了“这场面可太精彩了”的兴奋之色。
但当远介走近时,小兰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的瞬间,时间仿佛被抽走了一帧。
小兰的眼神晃了一下。不是惊讶,不是疑惑,是一种更柔软、更恍惚的失神——像是突然被拉回某个密闭的、昏暗的、只有两个人的空间。
远介几乎能看见她瞳孔深处闪过的画面:电影院的座椅,交叠的手指,爆米花甜腻的香气,还有银幕上明明灭灭的光投在他们紧挨的肩膀上。
那只是之前的事。可此刻在这个灯火通明、人声鼎沸的大堂里,那个下午昏暗的私密感突然变得无比清晰,清晰到让她耳根泛红。
“远介君!”园子猥琐、吃瓜的声音像一把剪刀,剪断了那根无形的线。
小兰猛地回过神,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园子已经挤到两人中间,眼睛亮晶晶地在他们脸上来回扫视,嘴角咧开的弧度几乎能挂住整个大堂的水晶吊灯。
她那副“我懂我懂我都懂”的表情太过明显,明显到远介不得不对她笑了笑。
但那个笑容很短,短到刚成形就消散了。
远介的目光转向园子,眼神里没有任何暧昧的暗示,没有任何羞赧的躲闪。只有一种冷静的、近乎职业的专注。
他极轻微地歪了下头,视线往楼梯间的方向一瞥,随即收回。
园子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吃瓜的表情像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茫然的困惑。
她看看远介,又看看楼梯间,脑子里的齿轮开始咔哒咔哒地转动——不是暧昧,不是拥抱、KISS,那这种时候特意走过来还能是……等等。
基德sama???
抓捕基德SAmA的任务分配?
这个念头像一盆冷水浇在头上。园子猛地转身,动作快得差点撞到旁边的盆栽。
她背对着远介和小兰,神色激动的等着给自己分配抓捕怪盗基德的任务,那可是基德SAmA啊!
现在,角落里只剩下两个人了。
小兰的脸还红着,但眼神已经清醒了许多。
她看着远介,看着他脸上那种与周遭混乱格格不入的平静,忽然觉得喉咙发干。
她想说点什么,比如柯南【新一】怎么也在这里”,或者“外面那些警车是怎么回事”........
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远介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