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设在靖王府宽敞明亮的花厅里。数盏精致的宫灯将室内照得如同白昼,暖黄的光晕映着满堂欢声笑语。
数张紫檀木大圆桌上已摆满了珍馐美馔,热气与香气氤氲蒸腾。下人们穿梭不息,不停地捧着酒壶斟酒、为众人更换碟盏。
孟玄羽与孟承佑二人均端坐在主位,眉宇间是许久未见的舒展与畅快。
卫若眉与母亲则坐在他身侧,亦是含笑望着满座亲朋。而今天赢了关键一局的李顺,亦同往常一样,被卫氏拉着坐在她的身边。
这卫氏似乎与这李顺特别有缘,李顺与死去的儿子卫若安年龄相仿,身形相仿,看到李顺,便让卫氏仿佛看见了儿子一般。
沈文钦夫妻、沈文峻、苏振楠、云煜、云烨、云菲、云裳、赵琪、李墨书、思思、珍儿等人各自落座,正在举杯畅饮,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这边林淑柔带着阿宝,也已落座。
林淑柔特意选了稍偏的位置,让阿宝紧挨着自己,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对面显得有些沉默的云煜,亦趁无人注意时,向阿宝提出了要他帮自己传话的要求。
“诸位!”孟玄羽端起面前的白玉酒杯,站起身,声音清朗,顿时压下了席间的寒暄低语。所有人都停下动作,看向他。
“今日跑马场与柳国公府诸人一战,我等齐心共力,终是取得了胜利,且让玄羽趁这机会拿回了雁栖林场的经营权。”他顿了顿,环视众人,眼中光彩奕奕,“这雁栖林场本是靖王府的重要产业之一,却在孟宪掌控禹州之时,白白送了他十年的经营权,如今已过了四年,还有六年才能归还,能提前六年归还,全赖在座各位倾力相助。这一杯,本王敬大家!”
“敬王爷!”众人齐声举杯,无论是豪迈如孟承佑,沉稳如沈文钦,还是故作平静如苏振楠,脸上都带着笑意,仰首饮尽杯中酒。气氛一下子热络起来。
孟玄羽并未立刻坐下,他目光转向坐在卫夫人身边,一脸淡定的李顺,声音愈发诚恳洪亮:“今日之功,尤有一人,当居首功!若非李顺最后关头挺身而出,力挽狂澜,战胜江少司主,此刻我等怕是无颜在此欢宴了!”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到李顺身上。
李顺似乎不习惯这般瞩目,微微垂眼,起身抱拳:“王爷过誉。在下只是尽了本分,侥幸未辱使命。”
“侥幸?”孟承佑笑着接口,也站了起来,“李兄弟,过谦便是过傲了!江少司主的本事,我们可都看在眼里,他把玄羽也比了下去,你那最后一箭,稳如磐石,准如鹰隼,岂是侥幸二字能概括?来,本王单独敬你一杯!西境男儿,果然豪杰!”
李墨书也笑着举杯:“李兄好箭术,好耐性!既然你我同姓李,一笔难写两个‘李字’,我更要好好的与你喝上三大杯!”
李顺忙举杯回敬:“梁王殿下谬赞,李参将客气。若是李参将愿意,别说三杯,便是陪你一醉方休也无妨!”
李墨书哈哈大笑:“兄弟,痛快,你这么好的身手,来我三防司入职如何?”
众人闻言都是一笑:“李墨书,你还真会来事啊,今天见李顺兄弟身手不凡,马上就要拉人家入三防司?跟着你做个巡城的不成?”
众人皆是大笑。
孟玄羽示意他坐下,自己也落座,感慨道:“说起今日比赛,真可谓一波三折,惊心动魄。柳国公处心积虑,冯进财之辈更是手段下作,连累云烨都差点着了道。”他看向云烨,“云烨当时勒马急停,人都差点甩了出去,幸亏稳住了,如此险象环生,我们都替你捏了把汗。”
云烨年轻面皮薄,被点名提起,脸上微红,摆手道:“是我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用这等龌龊法子。唉,都怪平日里云烨没怎么练习,输给了冯进财那厮,也幸好……最后没影响大局。”
“人没摔着就好,这大过年的,你看我家风影手崴了,只怕筷子都拿不了,吃饭要他夫人喂了。”孟玄羽笑道。
众人于是目光一起投向风影,风影此时正张着嘴,云裳夹了一块肉送到他嘴中,眼见众人突然全部将目光聚在自己身上,两人吓了一跳,风影更是一块肉塞在嘴中,嚼也不是,咽也不是,呆呆地回望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