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的病情不见好转,沈文钦告诉孟玄羽,李老太年事已高,经不起这样重大的打击,此次病倒,身体各方面状况加速在衰老,眼下就看,用大量珍贵药材吊着,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若是熬过去了,或还能再活上几年。
云府一片愁云密布,人心惶惶,王夫人见状,又是愧疚,毕竟此事因她而起,又是担忧,如此云裳的婚事就更要加紧办了,不然若是李老太有个万一,云裳便要为祖母守孝三年,云裳眼下已经二十岁了还没嫁出去,若是再等三年,岂不是真要老在娘家了?谁还能等他三年呢。
那边风影的伤总算好了一些,能够下床稍微走动,也不需要专人照看了,眼见这些日子云裳每日都要在云府与靖王府之间往返的跑着,十分辛苦,心有不忍,对她说道:“云裳,你这些日子还是留在云府照看祖母吧,赵琪已经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再过几日,便能恢复正常了,还有,眼下你还要操心一下我们的婚事,赵琪什么都不懂,全凭你作主了。”
云裳撇撇嘴:“你倒是会当甩手掌柜。”
“谁叫我的娘子这么能干呢,这是赵琪的福气,有福气还不享吗?”赵琪红着脸说着绵软的情话,这样的话以前打死赵琪也说不出口,如今却能够恰到好处地说了出来,哄得云裳心花怒放。
“阿琪,你终于是开窍了呢,知道夸我了。”云裳开心地说道。
“以后,夸你的日子还长着呢,到时候娘子可别听烦了。”赵琪笑着接过云裳端来的水杯,一饮而尽。
“不会的,不会的,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谁不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啊,永远听不够。”云裳扬了扬眉。
见赵琪只是发傻似的望向自己,云裳忍不住靠近他,伸出手臂,环在了他的腰际,这一下,赵琪更是呆若木鸡,一动都不敢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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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王知道李老夫人的情况不容乐观之后,生怕李老夫人的病情影响到云裳与赵琪二人,很快便请人定下吉日,两人一个月后便成亲。
卫若眉这下又忙了起来,自己的婚事倒是没操一点心,全是京城里派来的刘特使与孟玄羽安排的,如今反而要为风影的婚事忙前忙后了。
孟承佑搬去造办处后,孟玄羽的话也变少了,明显沉默了些,虽然还是对卫若眉宠爱有加,但总是觉得不似以前那么调皮了。
卫若眉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她更喜欢那种纯粹,不夹着一丝杂念的相处。
孟玄羽的为人卫若眉十分清楚,在旁人眼里他是个心机很深的男子,没人能猜透他心里在想什么,唯独在自己面前,他的情绪是一刻都不能掩饰,高兴也罢,气恼也罢,马上便要释放出来,且一切是那么自然,真实,不加一点遮掩。
卫若眉喜欢那样坦诚的感觉,不用猜他心里在想什么。
于是卫若眉尝试地问过他:“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中秋夜醉酒误抱了承佑兄长的气?”
“没有吧。我信得过孟承佑,更信得过眉儿。”孟玄羽安慰她道。
“那你这些日子一直都似有心事?”卫若眉抚着他的脸,关切地问道,“你的一点点变化,眉儿都能觉察到。”
“是为了柳国公与青鸾的事。”孟玄羽蹙眉道:“柳国公派人把妙音阁的老板打了一顿,还说如果再不把青鸾卖给他,便要把妙音阁砸了。”
卫若眉闻言一惊:“怎么没听你说起呢?这人真是无法无天,那现在呢?现在我们怎么办?”
“眼下柳国公住在齐府的一个别院中,身边带了几个小妾来,就这样,他还要吃着碗里望着锅里,不得不说,这柳国公的身体是真好啊,旁的男人这么折腾,哪里吃得消呢。唉,玄羽确是不知如何是好。”孟玄羽对于柳国公其人,不胜厌烦,但又没有好的办法对付。
两人正在商量着,门外却通报柳国公求见,这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不多时,柳国公昂着首,踏着步走了进来,脸上满是不快的神情。
“靖王殿下,你这禹州城真是管得好啊,就一个青楼的老板也敢跟皇亲国戚叫板?可是仗着有你这个靖王在后面撑腰?”柳国公盛气凌人地说着,既不给孟玄羽行礼,也不打招呼,一屁股坐在侧首上位的太师椅中:“孟玄羽,你不要给我一个说法吗?”
“你想赎青鸾,可是她不愿意,这买卖一事不是要讲究个你情我愿吗?她不愿意,妙音阁又遵纪守法,即使我是禹州地界的王爷,也不能强迫她们吧?”孟玄羽压着不悦解释着。
“她说一万不够,要一百万,你说是不是讹诈?我今天把话放这,三天之内要是他们还不同意,我便把妙音阁砸了。”柳国公怒道。
卫若眉侧立一旁,连话都插不上。
柳国公见该说的说完,从椅子上站起身,宽大的衣袖用力拂了一下,转身离去。
孟玄羽连忙唤来雪影,让他去把孟承佑请来,今晚要与孟承佑商量此事。
孟承佑接到通报,一刻也没有停留,匆匆便回了靖王府。
正厅之中,孟玄羽将今日柳国公造访,为了要赎青鸾一事给自己下了最后的通牒。
孟承佑想了想:“玄羽,依我的意思,青鸾再怎么说也只是个青楼女子,你为了她得罪了太后和柳国公就不值得了。
不如你还是让青鸾给他赎了吧,据承佑所知,这柳国公对女子一点也不长情,眼下他没有得到青鸾,便会心心念念的想着,一旦得了手,可不就不新鲜了?到时候,你给青鸾安排个营生,让她自己做个逍遥的老板娘,旁的人谁还敢得罪她?她的下半生不就安稳了?”
孟玄羽咬牙切齿道:“这个玄羽自然也想到了,可是被这孙子骑在玄羽脑袋上撒尿,玄羽气啊,不把这场子找回来,玄羽吃龙肝凤髓也不高兴。”
“唉,有很多事,要放长远来看,忍一时便好,时间久了,自然会有变数,你我且忍着,我在西境可是忍了许多年,若是急不过,早就做了些不当的选择,忍吧,玄羽听句劝。”
卫若眉神色忧虑,觉得梁王说的有道理,只得附和:“将来让青鸾姑娘开个望江楼那样的酒楼,让三防司的人马帮忙盯着,谁也不敢捣乱,那她在禹州岂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且让她委屈一段时间吧。”
“那暂时先这样吧,我会传话给她。”孟玄羽无可奈何。
青鸾对孟玄羽的话向来言听计从,为了忍一时风平浪静,只能让她先蛰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