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发财?!”刘胜利猛地停下车,差点把后座的刘二贵甩出去。
“你慢点,没看我提着两桶。。。”
“嘿嘿,光听着发财了,忘了你。。。。”
“你这样,看着对面坡上那边洋姜了吗?”
刘胜利停下车,瞅了一眼,“啊。鬼子姜啊。。。咋了”
“咋了?就靠它发个小财。”
“靠它发财?那玩意不就能腌咸菜?还能干啥?”
刘胜利说完,又盯着刘二贵的脸仔细看了一下。
是不是这小子又犯糊涂了?!
刘二贵蹲在那片河滩坡地上,眼睛盯着脚下那片茂盛的、开着明黄小花的植物,乐得后槽牙都快晒到了太阳。
他用小铲子小心地挖开一株,底下立刻露出几块纺锤形、沾着新鲜泥土的块茎,黄澄澄,表皮还有点贼亮。“好家伙!”
他掂量着手里沉甸甸的洋姜,像掂量着几块金疙瘩,“胜利!快过来瞅瞅!”
刘胜利不以为然的说道“二贵啊,这东西……也就灾荒年景顶顶饿。咱现在日子虽紧巴,也不至于指着它发财吧?”
“发财?嘿嘿,就看咱咋弄它!”刘二贵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脸上带着一种“你不懂”的神秘微笑,
“老黄历翻不得啦!这玩意儿在城里,换个做法,身价能翻跟头!你就等着瞧好吧!”
说干就干。
刘二贵让刘胜利回去喊刘文彬和刘中强,挖完了,送到他家,他要赶紧去耕地。
挖!三个人吭哧吭哧干了大半天,把坡地上那片鬼子姜几乎刨了个干净,堆在河滩上像座小山包。
刘胜利看着这堆“土坷垃”,喘着粗气直咧嘴:“彬子,你说,这玩意儿……真能当钱使?”
“谁知道二贵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刘中强斜躺在坡上,“收拾一下,去河里洗干净,把那些有虫眼、破皮的都挑出来扔掉,只要个顶个好的。
彬子,劳您驾,找几把刷子来,咱得给它们好好洗个澡!”
刘文彬瞅了他一眼,拿块石头冲着他身边的河水丢了过去。
清洗干净的洋姜块,个个饱满光溜,在阳光下泛着诱人的淡黄色。
傍晚,三人将洗干净的洋姜都背到了二贵家。
“这个,还需要一些调料,你们都看看自己家有啥,都拿来。”
“需要啥?!”三人疑惑的看着他。
“花椒,大料,桂皮,香叶。白糖,酱油。”
“啊?!啥是桂皮?”
“还要白糖?!这玩意可金贵啊。。。”
“花椒好说,山上就有,酱油。。。。”
最后凑了半天,也没有找到香叶和桂皮。
只能一切从简。
好在牛翠花最后从家里拿来的半瓶酱油。
看到材料已到位,刘二贵也不解释,直接开始了自己操作。
他没像村里人那样直接扔进大缸里撒粗盐了事。
他让牛翠花从家里拿了两个盆子。
“那个强子,你把粗盐粒子磨细。”
“二贵,你整这些花里胡哨的干啥?”牛翠花好奇地看着他操作,
“腌咸菜还要酱油?需要这么多调料?糟蹋东西嘛!”
刘中强从家里偷了半袋白糖,这可是他娘平时舍不得吃的。
“这叫复合口味!”刘二贵得意地晃了晃脑袋,
“光咸顶啥用?咱得让它有滋有味,腌好了你们就知道了!”他一边说,一边像个大厨似的开始操作。
他先把洗好的洋姜块仔细切成厚薄均匀的片,动作麻利又精准。
“看见没?切太薄没嚼头,太厚不入味,就得这个厚度!”他捏起一片展示。
切好的洋姜片被倒进一个大盆里,刘二贵开始施展他的“魔法”。
他先是均匀地撒上几大把磨细的白盐,用手轻轻揉搓。
“这叫杀水,去去生涩气,但不能太久,不然太蔫巴。”
他解释着,眼睛盯着盆里的变化。
约莫半个钟头后,把杀出的水倒掉,又用清水淘洗了两遍,挤干水分。
接着,重头戏来了。
刘二贵在一个干净的大盆里,倒入足量的酱油,又加了好些白糖,用筷子搅啊搅,直到糖粒完全融化。
“甜咸口,基础!”然后,他拧开一瓶老陈醋,“哗啦”倒进去不少,“提鲜解腻,必不可少!”牛翠花看得直咂舌:“哎哟喂,这得费多少料钱啊!”
“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刘二贵嘿嘿一笑,又拿出几个小纸包,打开,是花椒、八角。
“香料水,灵魂!”他把这些香料放进一个小锅里,加清水煮开,熬出浓郁的香味,放凉后滤掉渣滓,把这琥珀色的香料水也倒进了酱油醋汁里。
最后,他还不忘拍了几瓣大蒜,切了几根鲜红的辣椒圈丢进去,“添点辣乎劲儿,提神!”
混合好的料汁呈现出一种诱人的酱褐色,散发出复合的咸香、酱香、醋香和浓郁的香料气息。
刘二贵把挤干水的洋姜片一股脑倒进去,确保每一片都浸没在料汁里。他拿来盆子,把拌好的洋姜片连同料汁小心翼翼地装进去,压实,最后在顶上淋了一层香油封口。
“这就……行了?”刘胜利看着他的操作,盆子里洋姜片被酱汁浸润着,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
“急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也腌不出好酱菜!”刘二贵把盆子盖好,搬到自家阴凉的灶房角落里,
“让它自个儿待一天,好好‘睡一觉’,味道才能进去!”
刘二贵盖上盆子,搓了搓手上的油渍,咧嘴一笑。
“都别杵这儿了,该干啥干啥去,明儿一早见真章!”
他挥挥手,像赶鸭子似的把人往外撵。
刘胜利挠挠后脑勺,半信半疑地嘟囔:“一晚上?能入味?别糟蹋了这些金贵料……”
刘中强斜眼瞅着那盆子,咂巴着嘴:“白糖啊!我娘要是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
牛翠花却凑到灶房门口,鼻子使劲嗅了嗅,嘀咕着:“咦,这味儿……有点香?”
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刘二贵掀开盆盖,一股子酱香混着醋酸和香料气“呼”地冲出来,直往鼻子里钻,熏得他眯缝了眼。
盆里的洋姜片吸饱了汁水,从淡黄变成了油亮的酱褐色,一片片叠着,像码好的铜钱。
他捏起一片,放进嘴里嚼了嚼,脆生生的,咸里带甜,又窜出点花椒的麻和辣椒的辣,后劲儿还回着香料的醇厚。
“嘿!成了!”他一拍大腿,乐得差点蹦起来。
外头脚步声乱响,刘胜利他们早蹲在门口等信儿,一听动静全涌了进来。
“快,尝尝!”刘二贵招呼着,一人分了一片。刘胜利小心咬了一口,眼睛瞪得溜圆:“娘咧!这……这还是鬼子姜?咋比肉还香!”
刘中强嚼得嘎嘣响,腮帮子鼓囊囊的:“甜咸口,带劲儿!二贵,你小子真神了!”
牛翠花尝完,咂摸着嘴:“啧啧,费是费料,可值当!这要拿城里卖,准能换钱!”
刘文彬闷头不说话,只顾着又伸手捞了一片,嚼得满嘴流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