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气在外事堂前的广场缓缓降落。
陈凡对苏明宸道:“我需去库房领取一批刚送达的炼器矿石。你自去与钱长老办理交接,一个时辰后,我们在此处汇合,我再送你回内门。”
“是,多谢师兄。”苏明宸躬身作揖,真诚道谢。
陈凡微微颔首,不再多言,身形一动,便化作一道流光朝着库房方向而去。
苏明宸整理了一下衣袍,迈步走入外事堂。堂内依旧弥漫着熟悉的事务性气息,只是当值的执事弟子换了些生面孔。他径直走向钱长老平日处理事务的偏殿。
刚踏入殿门,苏明宸便是一愣。只见钱长老依旧坐在那张宽大的案几后,而站在他下首,恭敬汇报着什么的,竟然是多年未见的孙德孙长老!
孙德看起来比几年前苍老了不少,修为依旧停留在鬼仙后期,并无寸进。更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边空荡荡的袖管——他竟然失去了一条手臂!
钱长老听到脚步声,抬起眼皮瞥了苏明宸一眼,眼神淡漠,没有丝毫意外,仿佛早就知道他会来。
他随意地挥了挥手,对孙德说道:“孙德,你回来的正好。苏明宸已入选内门,青霖药园的差事交还外门,你与他去交接清楚便是。”
他的语气平淡,甚至没有多看苏明宸第二眼,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即便你走了狗屎运进了内门,在我眼里,依旧是个资质低劣、前途有限的鬼仙中期小子,能否筑基成就地仙都是未知之数,实在不值一提。”
孙德闻言转过身,看到苏明宸,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惊讶,有感慨。他挤出一丝笑容,“苏师弟,恭喜了。没想到,真是没想到啊。”
孙德心道,“当年那个被我视为累赘、随手打发到最偏僻药园的五行废灵根小子,不仅踏入了鬼仙中期,竟然还真的鲤鱼跃龙门,进入了内门!而我自己,却因一次外出任务遭遇强敌,断送一臂,道途几乎断绝,只能回到外门养老。”
“孙长老。”苏明宸平静地回了一礼,对于钱长老的态度,他并不在意,修仙界终究以实力为尊。他看向孙德空荡的袖管,“您这手臂?”
“唉,执行宗门任务,不小心折了。”孙德摆了摆手,不愿多提,“走吧,苏师弟,老夫带你去药园交接。”
两人离开外事堂,有说有笑的朝着青霖药园走去。
一路上,孙德看着身旁气息沉稳、眼神清亮的苏明宸,回想起当年那个沉默寡言的瘦弱少年,不禁唏嘘不已。
“苏师弟,老夫当年……唉,不提也罢。你能有今日,全靠自身努力,老夫佩服。”
“孙长老过誉了,弟子只是运气好些。”苏明宸依旧语气平和恭敬,并无得意之色,让孙德更加欣赏。
说了一会话,两人已来到青霖药园谷口。孙德取出禁制令牌,打开光幕,进入巡视,查验。
当进入谷内后院时,孙德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仿佛见了鬼一般!
只见原本丈许见方的灵池,此刻竟已扩张了数倍不止!池水碧波荡漾,氤氲的白色灵雾几乎笼罩了小半个山谷,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甚至比许多内门区域的普通地方还要充沛!
“这还是灵池吗?”孙德指着灵池,声音都变了调,“老夫离开不过十二年,它怎么会变得如此……”
他“如此”了半天,也没找到合适的词语来形容。“这灵池的变化实在太惊人了!简直违背常理!”
苏明宸心中也是微微一惊,但随即明白。
“这十二年来,我几乎日日在此浸泡修炼,虽然极力收敛气息,但我身负几件神物,尤其是那残缺的神魂盔甲,无时无刻不在吸纳和反哺着周遭的天地元气。这灵池位于药园核心,首当其冲,常年累月下来,被潜移默化地滋养、扩张,倒也在情理之中。”
他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弟子也不知,或许是地脉有所变动?”
孙德将信将疑,绕着灵池走了几圈,仔细感受着那精纯的灵气,啧啧称奇:“奇哉!怪哉!这等灵地,放在内门也算不错了!唉,可惜,可惜啊!”
两人不再耽搁,开始清点药园内的灵草,核对名录,交接禁制令牌。
孙德看着那些长势明显比普通药园旺盛许多的灵草,心中对苏明宸的评价又高了几分,看来这小子在打理药园上,确实下了苦功。
“这里是我一生中,记忆最深的地方啊!”交接完毕,苏明宸最后看了一眼这片居住了十几年、承载了他最初修仙梦想的山谷,尤其是那方因他而异的灵池。
“孙长老,此地就拜托您了。”苏明宸拱手,准备告辞。
“苏师弟放心。”孙德看着眼前这个即将一飞冲天的年轻人,再想到自己断臂后在外门遭遇的种种冷眼与势利,心中百感交集。
他深知自己道途已断,仙路无望,在这残酷的修仙界,若无依靠,日后境遇只怕更为艰难。“眼前这苏明宸,虽说资质古怪,但能入内门,便是鲤鱼化龙,未来如何,谁也说不准。自己当年虽对他不算好,却也没过分苛待,如今何不借此机会,结个善缘?”
想到这里,孙德脸上挤出一丝更真诚些的笑容,叫住已转身的苏明宸:“苏师弟,且慢。”
苏明宸疑惑回头。
孙德用仅存的右手在储物袋中摸索了片刻,取出了一本颜色暗黄、边缘破损严重的古老卷轴。
卷轴材质非帛非纸,触手冰凉,上面用某种暗金色的颜料绘制着模糊不清的纵横线条,隐约构成一个残缺的棋盘模样,旁边还有一些完全无法辨认的奇异符号,散发着极其微弱而古老的波动。
“苏师弟,”孙德将卷轴递了过去,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与无奈,“老夫蹉跎一生,仙路已绝。此物是老夫前次任务中偶然所得,名为《天道棋局》残卷,据说蕴含无上阵法玄奥。可惜老夫资质愚钝,参悟多年,不得其门而入,留在手中也是蒙尘。”
他顿了顿,看着苏明宸,语气带着恳切:“师弟你乃人中龙凤,未来不可限量。此物便赠予师弟,或与你有缘,能从中参悟出一二玄机。也算是老夫为当年之事略表心意,望师弟莫要推辞。”
苏明宸微微一怔,没想到孙德会突然赠物。他正欲婉拒,毕竟无功不受禄。
就在他目光触及那卷轴的瞬间——
“嗡!”
识海深处,那一直沉寂的天道棋盘虚影,竟不受控制地剧烈震颤起来!发出前所未有的、带着极度渴望与欢鸣的波动!
与此同时,媚娘那尖锐急促的尖叫,在他脑海中炸响!
“明宸!快!快拿上!别愣着!是天阵图!是你那天道棋盘,缺失的核心阵法篇章!虽是残篇,但是神力无限啊!我的老天!这神物居然流落到这里了!快答应他!不管他要什么都先答应下来!快呀!快!快嘛!”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