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吧……也许我也没有那么伟大。”路德维格说，“毕竟黑希斯塔尼亚帝国的机体有很多也都是我自己造出来的，他们强大也是因为我，我现在只不过是在赎罪——而且远远不够。”
“这句话应该我来说才对。”奥莱蒂娅也有些愧疚，“我应该是咱们之中最花瓶的一个，基本帮不上什么忙……”
“我也有关于我的不是，比如不太擅长这种高端的魔金属机体。明明机体本身性能很好，却总是发挥不出来。”尤恩也自责着说，“也许再努力点就能干掉那台机体了。”
“所以，要不你教我开机动装甲吧。”奥莱蒂娅说，“这样我也能更有用点了。”
“可以，但不是现在。”尤恩说，“在这里教，万一你把这台机体开熄火了，咱们说不定也会被挂在戈壁滩前面的警示牌上。”
“呃……”
“别吵，现在走到哪儿了？”路德维格博士问。
“我看看。”尤恩启动灾厄之眼，“太棒了，前面就有一座小镇。天色也不早了，我们可以在那边休整一下。”
尤恩操控巨大的机动装甲令自身高度下降，停在小镇前方。
“有点过于安静了……”路德维格博士透过缝隙观看外部的景象，“我有种不好的预感。”
四处似乎还有一些小动物，在小镇的周围活动着，为这份寂静平添了一分诡异。
尤恩解开锁链，把“宰客舱”里的路德维格博士放了出来：“看起来也不像是荒废掉的地方，似乎是旧罗斯诺夫皇国的流放者聚集地。”
“难道和之前施罗兰那边的村庄一样，平民因为战乱而逃走了吗？”
“不。”路德维格推开一扇房门，里面散发出让人直犯呕吐的，尸体腐烂的味道。
尤恩捏着鼻子看向房屋内部，那些肢体扭曲，死相惨烈的尸体冲击着众人的视觉神经。
“不是因为战乱，这是……金属瘟疫。”路德维格震惊地说，“看来他们已经来过这里了。”
奥莱蒂娅有些慌张：“那，我们没有防疫措施，会不会……”
“不会，这会儿已经失活了。”路德维格松了一口气，“这种病毒根本没有什么抗体和治愈方法，但他们在被从培养罐里放出来超过12个小时，就会自动失活。”
“超高死亡率与低感染性，还有自动快速失活的特性……”尤恩反讽着说，“还真是‘清洁’的生化武器。”
“这种病毒本质上是用叶锡和蘑钴打造的微型活体金属颗粒，可以自我生长并诱导人体金属化，再用蘑钴菌丝裂解，以此破坏人体组织。”路德维格解释道，“现在他们不会通过空气传播了，但这些死者的尸体，你们不要乱碰。”
“就算你让我碰我也不会碰……”奥莱蒂娅有些悲伤，“给他们立个牌子吧。”
众人找来一块木牌，立在小镇的入口，并在上面刻上一个罗斯诺夫语的单词：
“罪证”。
［世界历1924年10月7日］
［东希斯塔尼亚平原，芬威大公国边境］
原属赫斯特元帅指挥的精锐“暴风突击队”成员被陆续调遣至希斯塔尼亚帝国与芬威大公国的接壤地带，作为一种表态与威慑。
现在的芬威大公国内部情况也同样复杂，虽然在帝国的扶持下，整个公国整体保持了独立，但公国内部仍在内战之中。
公国内部大体有两种势力，其一是位于卡申山脉以东，由帝国扶持的罗曼斯基傀儡政府，另一派则是由旧皇国军军官亚尔苏海姆领导的公国军政府。
虽然因为在十日战争后，和约吞下的土地过多，让帝国有些“消化不良”，促使其不得不“放弃”一些芬威的土地，让亚尔苏海姆得以站稳脚跟，但帝国认为这是一种施舍，亚尔苏海姆不该奢求更多。
现实恰恰相反，亚尔苏海姆针对西方罗曼斯基的政府军袭击事件越来越频繁，所以暴风突击队就被派往这里，作为一种镇场子的威慑军团，给亚尔苏海姆一个信号：不要做得太过分，逼我们下场。
第86传奇中队自然也到达了战场。
“下面我开始点名。”寇塔珂拿出名单，“托洛尔-霍夫曼。”
“到！”
“贝姆-凡恩。”
“到！”
“奥托-施瓦兹博格。”
没人回应。
“他没来吗……”寇塔珂想了想，“哦，我懂了，那小子应该是中大奖之后申请因伤退役了。下一位，佩特拉-奥斯吉？”
“到！”
“布伦希尔-诺斯克。”
“到！”
“真希望你没到。”寇塔珂继续说，“克里斯蒂娜-梅特琳克。”
“到！”
“凯文-提夫特。”
依然没人回应。
“他又怎么了？”寇塔珂不解地问。
“奥托说要用钱生钱，所以把中奖的钱投入了股市，又赚了一大笔。”贝姆说，“然后据说凯文他向奥托借了钱，跟着奥托学炒股，赚得钱让人看着就眼红。”
“啊，现在的股市的确是在上升期，闭着眼买都能赚……”寇塔珂恶狠狠地说，“等到泡沫破了，这群赌狗有一个算一个，全得玩空中飞人！”
“希望到时候我们也还能发得下来工资吧。”霍夫曼说，“最近感觉帝国上下都怪怪的，军事和经济方面上都是。”
“战争结束之后，作为战胜国的我们，经济增长的势头可谓欣欣向荣，有什么奇怪的？”贝姆毫不在乎，“咱们来这儿也是女皇陛下的旨意——咱们刚打赢了世界大战，军事方面显得有攻击性一点又怎么了？”
“我是说，速度有点太快了吧？”霍夫曼忧虑地说，“经济腾飞以后，应该也是需要软着陆的，现在看起来别说着陆了，连减速的势头都没有。怎么，一点管控都不加，光靠无形的大手调节，是要准备脸着地吗？”
“有一说一，要是真的强行遏制住经济增长的势头，抹杀增长点……”贝姆说，“那恐怕我国的民众就不会赌皇帝什么时候死，而是改赌帝国什么时候死了。”
“都打那么多年仗了，还不能享受享受了？”布伦希尔说，“你看，我都把战争结束发的钱拿去买煤气罐公司的股票了。”
“呃……我提前替煤气罐公司默哀。”寇塔珂又看了一眼名单，“我突然发现我们中队现在都没剩几个人了。伊莉丝跑去后方搞政治宣传，奥托跑去炒股，布莱克在帝都军事学院进修炮兵军官……”
“正常。”贝姆说，“毕竟咱们的‘传奇’中队最开始的时候是靠死队长死出名的。”
“……”
［罗斯诺夫，流放者小镇］
因为天色已晚，尤恩他们决定暂时在这个小镇里住上一晚。
这个决定出于多方面考虑，一方面是被镇民豢养着的，不会因金属化而死的家畜可以提供食物来源。
另一方面是，这种地方某种意义上是个“安全地带”，敌人不会间隔不久就向已经散播过金属病毒的地方再浪费病毒。
路德维格博士从井里打了些水，奥莱蒂娅抓住几只兔子，尤恩则将其简单处理之后架在火上面烤制，充当晚餐。
由于几乎每间房屋内都有死人，无法安身，众人干脆在马棚里的稻草上睡了一晚。第二日早上，在简单检修过后，他们重新登上机动装甲，继续向远处行驶。
“这儿还真是地广人稀。”奥莱蒂娅说，“哪怕开上半天都看不见一个人……下雪了？”
“很快就到了。”尤恩说，“根据地图，这里的降雨量很大，应该会是人口密集的地带。”
“也是罗斯诺夫内战的交战场地……”
“说起来，我有一件事要给你说。”路德维格博士说，“我本以为我设计的喷口可以坚持更长时间，但是在检修过后……已经有一些变形了。”
以太喷口的原理类似于航船的涡轮机，只不过是用以太本身当做借力推进的“海水”，一旦使用过多，就会不可避免地出现结构性损坏。
“我本来以为我能够直接修好这些轻微的损坏，可是现在条件不足。”路德维格博士继续说，“如果再这样高强度地飞行下去，恐怕会直接报废掉。”
“到时候就只能用腿在地上走了……”尤恩担忧着问，“那么要减少航程吗？”
“减少航程就意味着要花费更多的天数才能到达冻洋。”尤恩摇摇头，“现在真的能有更多时间供我们拖延吗？”
“所以，现在得找个代替的，可以运输机动装甲的交通工具……”
“铁路！”奥莱蒂娅说。
“不错的构想。”尤恩开玩笑式地拍了拍机动装甲的驾驶舱内壁，“可惜火车乘务员应该不太可能同意让我们带这么大件的行李……”
“不，真的有铁路！”奥莱蒂娅指着前面的铁路说。
“这么说，应该快到有火车站点的城市了？”尤恩对照了一下地图，“如果没记错，这里应该是……吉尔宾斯克。”
远远望去，几缕黑烟正在远方的城市中升起，那是吉尔宾斯克的战火。
放眼望去，几台怪异的机动装甲正在前方行进，他们造型诡异而简陋，正在向前方喷出诡异的青绿色气体。
革命军欠缺保护措施，没有防毒面具等装备，只能用围巾或者什么东西捂住口鼻向前冲锋——但即使有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氯气之类的传统毒气。
这种气体在沾染上皮肤之后，就让其变得显现出诡异的光泽，然后那份光泽一闪而过，迅速锈蚀、腐朽，变成脓水，让人体表面腐蚀出一个大洞——死相和小镇里的人们一模一样。
“这是，金属病毒吗？”
联系路德维格博士的话，尤恩认出了那种东西。他连忙驾驶机动装甲落地，并将路德维格博士和奥莱蒂娅放在地上。
“发生什么事了？”还在铁处女里关着的路德维格博士问，他没法很清楚的看到外界的情况。
“前面有好几台有着复国军标志涂装的机体，背上背着奇特的大罐子，在向其他单位喷洒一种蓝绿色的毒气。”尤恩说，“死者的死相与小镇里的受害者如出一辙。”
“好几台？但按照博士的说法，这种病毒不是‘瘟疫使者歌莉娅’散发出来的？”奥莱蒂娅问，“莫非他们已经掌握量产黑希斯塔尼亚帝国的机体的能力了？”
“并不是这样，虽然病毒主要以歌莉娅为母体，但在适当情况下依然可以离体繁殖。”路德维格博士解释道，“制造它的两种魔金属都是能自行逐渐增多的。叶锡在有阳光的情况下可以自我增殖，蘑钴则能在接触铁、铜一类的金属单质的情况下消耗以太能增殖。”
“怎么会有这么特殊的魔金属……”
“他们估计是把病毒分开装瓶，如果你要和它们作战，不要贸然接触那种气体。”路德维格博士说，“虽然魔金属复合装甲可以暂时有效抵挡其腐蚀的性能，但它们几乎无孔不入，一旦肉体接触到就必死无疑。”
“明白了。”尤恩操控机体升空，“我会谨慎解决！”
md-00“奥库瑞姆”在空中解体，重新拆分为四个独立组件，这一次是具有长距离攻击模式的激光眼的主场，在以太光线阵式的加持下，高温以太射流被迅速射出，周围途径的空气甚至直接被加热到等离子态，直接贯穿了机动装甲的发动机。
它呜咽着倒在地上，就如失去操纵者操控的提线木偶。一个，两个……解决他们再容易不过，恐怕那些机师甚至没察觉到敌人究竟在哪里，机体就莫名其妙地倒在地上。
最后一台机体恐惧地看着这一切，想要向后退却，但被障碍物绊倒，毒罐也在跌倒的过程中破损，浓郁的毒气散播开来，疯狂地蚕食周围的金属，就连友军的机体也不放过……
尤恩操控机体，在烟尘散去后小心翼翼地接近战场：显然，无论是革命军还是复国军，这里已经没有活口了。
“可惜，本来还想留几个活的，问问情报。”
“谁在那儿？”远处传来一个罗斯诺夫女兵的声音。
尤恩转过头去：“革命军的……增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