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丹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如同被霜打过的茄子,蔫头耷脑地坐在电脑前。他的电脑屏幕此刻充斥着极其羞耻的粉色hello Kitty主题桌面,并且每隔十分钟就会自动弹出一个闪烁的对话框,上面是姜皓冰冷的字体:【逻辑呢?】。他必须正确回答一道极其复杂的算法题或者逻辑谜题,对话框才会消失十分钟,否则电脑就会开始外放魔性洗脑的《挖泥鳅》直到他解出为止。
邱泽则被罚负责整个寝室(包括阳台和卫生间)一个月的清洁工作,并且被姜皓“建议”每天增加一小时的核心力量训练,美其名曰“避免下次偷窥时下盘不稳带倒队友”。邱泽憨憨地觉得好像很有道理。
沈晨的惩罚相对“文明”但更令人头皮发麻——他需要撰写一篇五千字的《论非理性偷窥行为对人际关系及个人形象建设的毁灭性影响》的论文,要求引经据典,逻辑严密,并且要用至少三种修辞手法。沈晨对此似乎…接受良好,甚至已经开始构思提纲和寻找参考文献,嘴里不时喃喃着“古希腊悲剧中的窥视者…《罪与罚》的内心煎熬…鲁迅先生说…”
姜皓本人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依旧冷着一张脸敲代码,只是周身散发的“生人勿近”气场比平时更强了三分,敲击键盘的声音也格外用力,仿佛每个按键都是林丹的脸。
中午时分,林丹终于忍受不了《挖泥鳅》的折磨,哀嚎一声,崩溃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老姜!皓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求你把这道黎曼猜想的变种题换掉吧!再听下去我脑子里的泥鳅都要成精了!”
姜皓眼皮都没抬,冰冷地吐出两个字:“进度。”
林丹欲哭无泪:“卡在第二个命题转换上了…这根本不是正常人能解出来的!”
“所以?”姜皓终于停下敲代码,转过头,目光如同手术刀般精准地刮过林丹,“你的行为,符合正常人的逻辑?”
林丹:“……” 他竟无言以对。
邱泽正拿着拖把吭哧吭哧地拖地,闻言抬起头,憨憨地插话:“丹子,我觉得老姜说得对。咱下次别偷看了,想看就光明正大地看呗。”
沈晨从文献中抬起头,幽幽地补充:“然也。子曰:‘非礼勿视’。虽我等初衷乃为观测‘皓月当空’之宇宙级浪漫现象,然手段确乎…欠妥,破坏了研究对象的自然状态,以致引发姜皓个体的强烈应激反应,实乃科研大忌…”
“晨哥!求你别念经了!”林丹抱头惨叫,“我现在只想让我的电脑恢复正常!还有我的耳朵!”
姜皓冷哼一声,重新将注意力转回屏幕,但紧绷的嘴角似乎微不可查地松动了一丝丝。他瞥了一眼桌角那个薄荷糖盒子。
就在这时,林丹的手机响了一下,是微信提示音。他如同抓住救命稻草般立刻抓起来看,随即眼睛一亮,但又迅速心虚地瞟了姜皓一眼。
“那…那个…”林丹小心翼翼地开口,声音都变调了,“嫂子…发消息问我…你…你回寝室后…没…没把我们怎么样吧?”他越说声音越小。
寝室瞬间安静下来。连邱泽都停下了拖地,沈晨也放下了手中的文献。
姜皓敲代码的手指顿住了。他缓缓转过头,看向林丹,眼神深邃难辨:“你怎么回?”
林丹咽了口唾沫,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还没回…这不是…得先请示您老人家嘛…”
姜皓沉默了几秒,就在林丹以为自己又要遭殃的时候,他却淡淡地开口:“告诉她,还活着。”
林丹如蒙大赦,赶紧低头打字,嘴里还念叨着:“好好好!就说‘承蒙嫂子关心,吾等残躯尚在,苟延残喘,感谢嫂子挂念!’…嗯,再加个磕头的表情包!”
姜皓:“……” 他忍住了把林丹手机扔出去的冲动。
消息发出去没多久,苏晚那边回了一个简单的句号。
林丹:“???” 他抬头茫然地看向姜皓,“老姜,嫂子回了个句号…是啥意思?是表示‘知道了’?还是表示‘无语’?还是表示‘你们死定了’?”
姜皓看着那个孤零零的句号,眸光微动。他几乎能想象出苏晚发出这个符号时,那副了然于胸、带着点戏谑又懒得拆穿的表情。
“意思就是,”姜皓重新开始敲代码,语气听不出情绪,“这件事,到此为止。”
林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感觉自己总算从鬼门关爬了回来。他狗腿地笑道:“还是嫂子大气!明事理!老姜,你看嫂子都说不追究了,那我的电脑…”
姜皓一个眼刀扫过去。
林丹瞬间闭嘴,乖乖坐回电脑前,继续面对那道令人绝望的数学题和随时可能响起的《挖泥鳅》。
然而,寝室内持续了一上午的冰冷低气压,却因为这条来自“魔都”的、只有一个句号的微信,悄然缓和了许多。
邱泽继续开心地拖地,仿佛完成了一项光荣使命。 沈晨推了推眼镜,若有所思地在论文草稿上写下:“外部干预(尤指关键相关方的轻微表态)对内部惩罚性氛围的缓和作用初探…” 林丹一边痛苦解题,一边偷偷在自己的小本本上记下:【x月x日,静舍事件后续。虽遭老姜非人制裁,然嫂子亲切关怀(?)如春风化雨!一句‘还活着’换来嫂子神秘句号一枚!疑似达成某种默契?cp默契度+1!苦难是暂时的,cp是永恒的!】
一场偷窥闹剧,最终在502寝室内部消化,化作林丹的羞耻桌面、邱泽的体力劳动、沈晨的学术论文,以及…姜皓和苏晚之间,一个心照不宣的、只有他们自己才懂的——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