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门闭合的闷响还在耳膜里震，我背靠石柱，喘了口气。
痒痒挠贴着手心，后颈血玉微微发烫，像是在提醒我别真把自己当个快散架的老头。
刚才那阵晃神差点要命。
老年痴呆演技这玩意儿真不能多用，再演下去我都怕自己明天真去人事部交退休申请。
头顶突然传来金属滑动的声音。
通风口的铁栅被推开，一个人影背着台老式音响，手脚并用地爬进来。
他戴着眼镜，衬衫扣子少两颗，露出锁骨下方一道暗紫色纹路，像电路板走线。
“陆九渊。”
他站稳脚步，推了推眼镜。
“你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我没吭声，装作没听见，低头摆弄助听器，咔哒一声扭开开关，还故意吹了口气进去。
系统界面浮现在眼前：「检测到言灵术波动，建议启动耳背式防御」。
我嘴角一抽……
这技能名怎么听着像老年机套餐？
但眼下没得选。
我把助听器塞进耳朵，歪着脑袋，一脸茫然地看向那人：“哎？谁升职了？王主管吗？”
他眼神一滞，显然没料到我这反应。
“欧阳青。”
他报上名字，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子冷劲。
“技术部的。”
“你应该听过——我说脏话，服务器就得蓝屏。”
我哦了一声，点点头，又摇摇头：“你说啥？奖金池扩容？好事啊！”
他眯起眼，手指在音响旋钮上轻轻一拨。
空气瞬间绷紧。
他抬手，直指我胸口，一字一句吐出来：“爆！”
声浪撞过来的刹那，我故意慢半拍才往后仰，身体一歪，喊出早就想好的台词：
“谁给我发年终奖？！”
那一声“爆”本该炸穿我心脏，可因为我的反应完全错位，系统判定攻击逻辑紊乱，能量场扭曲变形。
轰的一声，不是爆炸。
而是从音响里喷出一串彩带和塑料小礼花，在祭坛上空噼里啪啦响了几声，跟年会抽奖现场似的。
连鼎上的夜明珠都被震得晃了三晃，最后“咚”地一声砸下来，摔在青铜鼎边上，碎了一地光屑。
我顺势一屁股坐地上，捂着耳朵大叫：
“卧槽！这音响漏电了吧！”
其实心里乐开了花。
戏精系统果然牛逼，连言灵术都能靠演技带偏节奏。
欧阳青脸色变了！
他盯着我，嘴唇微动，像是在重新校准攻击参数。
“你的每滴眼泪都是微型核弹。”
他低声念道，语气阴沉得能拧出水。
话音落……
周围空气中凝出七八颗水晶般的眼泪，悬浮半空，每一颗都在缓慢旋转，散发出不详的红光。
我心头一紧。
这招听着就邪门，感情真哭出来，我还不得把自己炸成烟花残渣？
系统提示闪现：「检测到高阶情绪绑定类言灵，建议启动影帝级哭戏反制」。
行吧！
那就哭给你看……
我深吸一口气，眼眶立刻泛红，鼻尖发酸，眼角挤出两滴生理泪水，在灯光下晶莹打转。
我抬起手背抹了把脸，哽咽道：
“总监……您这话太戳心了……我加班三年，连个转正都没混上……”
说着说着，眼泪真有点要往下掉的意思。
就在那几颗水晶泪珠即将引爆的瞬间，我猛地抽搐嘴角，破功大笑，夹着嗓子喊：
“但我好感动啊——！！！”
声音拔得比KtV抢麦还高。
泪水硬生生被笑力逼回眼眶，水晶泪珠当场崩解，哗啦啦化成细沙，洒了一地。
欧阳青瞳孔一缩，下意识后退半步。
我知道机会来了！
立马切换“鹦鹉学舌”模式，压低嗓音，模仿他刚才的语调，轻声重复：“……你的每滴眼泪……”
他呼吸一滞，左手猛地扶住墙壁。
下一秒，他眼角渗出血丝，顺着镜片滑下来一道暗红。
言灵反噬！
我咧嘴一笑：“哟，哥们，流鼻血了？空调太干了吧？”
他咬牙，怒吼：“闭嘴！”
这一声咆哮让整个祭坛都跟着抖了三抖，四壁铭文亮起又熄灭，像是被强行打断的程序。
但他攻势已经乱了。
我趁机摸了摸后颈血玉，温度正常，说明封印还在。
又瞥了眼鼎身中央的凹槽——钥匙形状和血玉完全吻合，只要时机合适，随时能插进去。
但现在不行。
欧阳青还没走。
而且……
我注意到他右手一直按在音响侧面，那里有个红色按钮，像是某种紧急终止装置。
他不可能只为清剿我而来。
背后肯定有人遥控。
“你撑不了多久。”
他擦掉眼角血迹，声音沙哑。
“声纹识别已经启动，你每一次呼吸、心跳、吞咽，都会被记录建模。”
“你逃不掉。”
我耸耸肩，还在演那个傻乎乎的实习生：“你说啥？指纹打卡？我不用打卡的，我是临时工。”
他死死盯着我，忽然冷笑：“你以为你在演别人？你根本不知道，你自己也是被设定好的角色。”
我心头一跳。
这话怎么听着，跟玄霄子说的“你不是重生者，你是被重写的剧本”一个味儿？
没等我追问，他转身走向通风口，动作利落，显然不打算久留。
“任务完成前，我会再来。”
他回头看了我一眼：“下次，我不再试招了。”
说完，他抓着铁梯，迅速消失在管道深处。
我坐在原地没动，手里的痒痒挠还保持着戒备姿势。
祭坛安静下来，只有碎裂的夜明珠残渣在地面微微发光。
我低头看了看掌心，汗湿一片。
刚才那几轮交锋，表面是我靠演技赢了，实际上全是拿命在赌。
要是晚一秒切换人设，或者情绪没到位。
现在我已经变成一堆带香味的灰烬了！
系统弹出提示：「观众认可值+300，解锁新技能：防社死级微笑（可在极度尴尬或致命危机中保持体面笑容）」
我翻了个白眼。
这什么破奖励？
我能活着就不错了，谁在乎社不社死？
不过……也算有点收获。
至少现在确定了，欧阳青的言灵术依赖目标的情绪反馈。
只要你反应不对板，他的杀招就会打偏。
就像程序员写代码，输入参数错了，程序直接报错。
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顺手把助听器从耳朵里抠出来，扔进兜里。
这玩意儿下次得换个更高级的伪装。比如蓝牙耳机，假装听老板训话那种。
我走到青铜鼎旁，蹲下身，伸手摸了摸底部的铭文缝隙。
痒痒挠刚才插过的地方有点松动，像是机关被触发了一角。
正想再探探，忽然感觉脚底一颤。
地面轻微震动，不是来自上方，而是从更深处传来的。
紧接着，鼎身上的族徽纹路开始发烫，像是被什么东西唤醒。
我猛地抬头，看向密道入口方向。
通风口的铁栅无声滑开一条缝，一只机械蜘蛛的残肢从里面掉落，砸在台阶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那蜘蛛腿还在抽搐，关节处冒着黑烟，明显是被电磁脉冲烧毁的型号——跟天台上赵无极用的那种一模一样。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盯着那条断腿，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有人在清理痕迹。
而清理的人……
可能正是刚刚离开的欧阳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