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兮阁京城总店开业的喧嚣尚未完全散去,朱雀大街上仍能看到往来宾客的身影,店内伙计们正忙着清点账目、整理货物,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与香料气息。赵景珩与叶灵兮刚送走最后一批贵客,回到二楼雅间稍作歇息,便听闻楼下传来侍从的禀报:“殿下,叶姑娘,门外有位宗室亲王求见,自称赵墨尘,说是特意前来道贺。”
“赵墨尘?”赵景珩眉头微挑,眼中闪过一丝讶异。这位赵墨尘是皇室旁支,封号“裕王”,论辈分与他同辈,却向来独来独往,不与任何派系结盟。此人颇有城府,在宗室中人脉不浅,暗中还养着一支私兵,实力不容小觑,却始终在夺嫡之争中保持中立,如同一个置身事外的观察者。如今他突然主动上门,倒是有些出人意料。
叶灵兮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顿,抬眸看向赵景珩,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来得倒是快。想来是听闻殿下返京、灵兮阁开业的消息,按捺不住了。”
赵景珩会意,嘴角勾起一抹冷淡的弧度:“此人野心不小,却一直孤立无援,如今找上门来,怕是没那么简单。”他沉吟片刻,对侍从吩咐道:“请他上来吧,就说本王与叶姑娘在‘青筠’雅间等候。”
“是,殿下。”侍从躬身退下。
雅间内一时陷入沉默,叶灵兮轻轻晃动着杯中清茶,目光沉静:“赵墨尘在宗室中颇有声望,手中又有私兵,这些年一直蛰伏不出,显然是在等待时机。如今殿下沉冤得雪,重掌权势,他定然是看出了我们的潜力,想借机寻求合作。”
“合作是假,想借势才是真。”赵景珩语气冷淡,“他向来唯利是图,若没有足够的好处,绝不会轻易站队。但他的人脉与私兵,确实是我们目前需要的助力。”
两人正说着,门外传来沉稳的脚步声,随后侍从推开房门,引着一位身着亲王锦袍的男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赵墨尘,他约莫三十岁年纪,面容俊朗,眉宇间带着几分桀骜与算计,一双眼睛炯炯有神,扫视间透着精明。他身着一身宝蓝色亲王蟒袍,腰系白玉带,头戴嵌珠亲王冠,气度不凡,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疏离。
“景珩兄,别来无恙?”赵墨尘一进门便拱了拱手,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既不失宗室亲王的威仪,又透着几分熟稔,“恭喜景珩兄沉冤得雪,荣归京城,更恭喜灵兮阁开业大吉,生意兴隆!”
“墨尘兄客气了,请坐。”赵景珩起身回礼,示意他落座。叶灵兮也随之颔首示意,吩咐侍从奉上清茶。
赵墨尘在桌前坐下,目光不着痕迹地扫过叶灵兮,眼中闪过一丝惊艳与探究。眼前这位女子,便是传闻中助赵景珩逆风翻盘的关键人物?看似温婉素雅,却隐隐透着一股运筹帷幄的气场,果然名不虚传。
“早就听闻叶姑娘智谋过人,今日一见,果然气度不凡。”赵墨尘对着叶灵兮笑道,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景珩兄能得叶姑娘相助,真是如虎添翼。”
“裕王殿下过誉了,小女子不过是略尽绵薄之力。”叶灵兮淡淡回应,不卑不亢,既不刻意讨好,也不显得疏离。
赵墨尘笑了笑,没有再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他从侍从手中接过一个锦盒,放在桌上,缓缓打开:“这是在下的一点心意,一对和田羊脂玉如意,祝灵兮阁开业大吉,也祝景珩兄与叶姑娘事事顺遂。”
锦盒内的玉如意通体洁白,质地温润,雕工精湛,显然是价值不菲的珍品。赵景珩瞥了一眼,并未动声色:“墨尘兄何必如此破费,心意领了,礼物还请收回。”
“景珩兄这是不给在下面子?”赵墨尘故作不悦地说道,“如今你我皆是宗室亲王,理应相互扶持。这点薄礼,不过是在下的一点心意,若景珩兄不收,便是不愿与在下结交了。”
赵景珩与叶灵兮对视一眼,见叶灵兮微微颔首,便不再推辞:“既然墨尘兄如此盛情,那本王便却之不恭了。”
收下礼物后,赵墨尘脸上的笑容愈发真切,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景珩兄,如今你沉冤得雪,重掌爵位与兵权,风头正劲。但你也该清楚,京城的局势远比你想象的复杂。太子党根基深厚,二皇子党虽遭重创却仍有残余,他们绝不会坐视你崛起,日后定会百般刁难,甚至联手打压。”
赵景珩心中冷笑,赵墨尘果然是为了此事而来。他故作沉吟:“墨尘兄所言极是,本王自然知晓其中利害。”
“景珩兄是个聪明人,想必也明白孤掌难鸣的道理。”赵墨尘身体微微前倾,眼中闪过一丝算计的光芒,“你虽有兵权,却在京中蛰伏多年,人脉生疏;叶姑娘虽智谋过人,灵兮阁财力雄厚,却缺乏宗室层面的支撑。而在下,在宗室中经营多年,人脉遍布,手中还有一支私兵,虽不算精锐,却也能应对一些突发状况。”
他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诱惑:“如今太子与二皇子争斗白热化,朝廷上下人心惶惶。你我若是联手,你的兵权与叶姑娘的智谋财力,再加上我的人脉与私兵,定然能在这乱世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甚至有可能……问鼎至尊。”
这番话直白而大胆,毫不掩饰他的野心。赵墨尘知道,赵景珩如今虽恢复了爵位,却仍面临着太子党与二皇子党的双重压力,急需盟友;而自己虽有一定实力,却始终孤立无援,难以与两大派系抗衡。双方合作,无疑是互利共赢的选择。
叶灵兮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心中早已看透了赵墨尘的心思。他所谓的合作,不过是想借赵景珩的权势与自己的智谋,实现自己的野心。一旦达成目的,他大概率会过河拆桥,甚至反戈一击。但不可否认,他的人脉与私兵,确实能解燃眉之急,为他们在京城站稳脚跟提供助力。
赵景珩看着赵墨尘眼中的野心,心中了然。他没有立刻表态,而是看向叶灵兮,示意她发表意见。
叶灵兮放下茶杯,语气平静地说道:“裕王殿下的提议,确实令人心动。但合作之事,关乎重大,需从长计议。不知殿下所谓的‘合作’,具体是指什么?是仅仅在危难时相互扶持,还是要深度绑定,共同谋划大事?”
赵墨尘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喜色。叶灵兮没有直接拒绝,说明此事有戏。他连忙说道:“自然是深度绑定,荣辱与共。我的人脉与私兵,任凭景珩兄与叶姑娘调遣;你们的计划,我也会全力支持。我们三方联手,共同对抗太子党与二皇子党,待他日大事有成,再论功行赏,如何?”
他说得冠冕堂皇,却刻意回避了“论功行赏”的具体内容,显然是想留有余地,待日后再相机行事。
叶灵兮心中冷笑,面上却不动声色:“裕王殿下的诚意,我们感受到了。只是此事事关重大,我们需要时间商议,还请殿下稍候几日,我们定会给殿下一个答复。”
赵墨尘知道,此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叶灵兮与赵景珩必然会谨慎考虑。他点了点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好!那在下便静候佳音。景珩兄,叶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辞了。”
“墨尘兄慢走。”赵景珩起身相送。
送走赵墨尘后,雅间内再次陷入沉默。赵景珩看向叶灵兮:“你觉得此人如何?”
“野心勃勃,精明狡诈,不可全信,但可利用。”叶灵兮语气笃定,“他的人脉与私兵,对我们确实有用。如今我们初返京城,根基未稳,若能暂时与他合作,便能借他的势力牵制太子党与二皇子党,为我们争取时间巩固自身。但必须划定清晰的边界,绝不能让他干涉核心事务,更不能让他掌握兵权。”
赵景珩深以为然:“你说得对。我们可以与他合作,但必须掌握主导权,将他的作用限制在我们可控的范围内。他想借我们的势,我们也可以利用他的力量,各取所需罢了。”
两人相视一眼,心中已有了初步的共识。赵墨尘的主动求见,虽是意料之外,却也为他们的京城布局带来了新的变数。如何利用好这枚棋子,同时防范他的野心,将是他们接下来需要重点考虑的问题。
而此时的赵墨尘,走出灵兮阁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阴鸷。他坐上马车,对着身旁的亲信说道:“密切关注灵兮阁的动向,看看赵景珩与叶灵兮接下来会有什么动作。另外,让人打探一下太子党与二皇子党的反应,本王要知道,如今京城的风向究竟如何。”
“是,殿下。”亲信躬身应道。
马车缓缓驶离朱雀大街,赵墨尘靠在车厢内,眼中闪烁着算计的光芒。他知道,赵景珩与叶灵兮必然会答应合作,因为他们需要自己的力量。而他,也能借着这个机会,一步步靠近权力的中心,实现自己隐藏多年的野心。这场合作,不过是一场相互利用的博弈,谁能笑到最后,还未可知。
灵兮阁二楼的雅间内,叶灵兮与赵景珩仍在商议着应对之策。他们知道,赵墨尘的出现,意味着京城的局势将更加复杂。但他们无所畏惧,因为他们早已做好了应对一切变数的准备。在这场权力的博弈中,每一枚棋子都有其价值,关键在于如何运用,如何让它为自己所用,最终走向胜利的彼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