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父皇息怒!保重龙体要紧!”太子大惊失色,立刻冲过来为皇帝顺气,眼中也充满了震惊与愤怒。
一旁的总管太监也吓得魂飞魄散,连忙端上温水。
北岳皇帝喝了几口水,剧烈地咳嗽了好一阵,才勉强缓过一口气,但眼神中的怒火和痛心却丝毫未减。
他死死抓住太子的手,目光却锐利地射向张猛,声音因虚弱和愤怒而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张猛!你立刻持朕的手令,带一队宫廷侍卫,去城门口等候!神医车队一到,以最高规格礼遇,先将他们迎入皇家驿馆好生安置,务必确保他们的安全,满足他们一切要求!不得有误!”
“是!末将遵旨!”张猛如蒙大赦,连忙领命。
待张猛退下后,北岳皇帝靠在软榻上,剧烈地喘息着,眼中满是冰冷刺骨的杀意。
他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太子说:“朕的好弟弟……朕的好弟弟啊!他竟然狠毒至此!想要朕的命,还想断送赵家的江山!”
太子在一旁轻声劝慰,但眼神同样冰冷:“父皇,皇叔既然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想必也从未想过要留下我等兄弟的性命。您万不可再心慈手软!”
“心慈手软?”北岳皇帝冷笑一声,那笑容里充满了帝王的冷酷与决绝,“朕对他,已经太过心慈手软了!以至于养虎为患,险些酿成大祸!”
他立刻对身旁的心腹总管太监下令:“周全,立刻派人去瑞王府传旨!就说朕突发恶疾,恐大限将至,宣瑞王即刻入宫……朕有‘身后事’要与他这个‘亲弟弟’交代!”他将“身后事”和“亲弟弟”几个字咬得极重。
随即,他又对太子沉声道:“皇儿,你立刻亲自去调遣朕的影卫和精锐御林军,埋伏在朕的寝宫周围!待他一来立刻给朕拿下!若有反抗格杀勿论!”
“是!儿臣遵旨!”太子眼中闪过一丝厉色,立刻领命而去。
御书房内,只剩下北岳皇帝粗重的喘息声和眼中那酝酿着的、足以吞噬亲兄弟的冰冷风暴。
一场针对瑞王的雷霆行动,已然悄然展开。
————
与此同时,瑞王府内。
瑞王赵瑞正心神不宁地在书房里踱步。
他派出的最后一波,也是实力最强的一批人手,由暗卫首领亲自带队,按理早该有消息传回,无论是成功还是失败。
可如今音讯全无,如同石沉大海,这让他心中那股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
“难道……连最后这批人也……”他不敢再想下去,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
医仙谷的人难道真是铜墙铁壁,刀枪不入?
就在他焦躁不安之际,书房外传来管家小心翼翼的通禀:“王爷,宫里的李公公来了,说是陛下有紧急旨意宣召。”
“宫里的公公?”瑞王心中一凛,这个时候皇宫来旨意?是福是祸?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慌乱,整理了一下衣袍,快步走向前厅。
前厅内,周全的干儿子,也是皇帝身边的心腹太监之一,李公公正捧着拂尘,面无表情地站着。
瑞王脸上立刻堆起关切又忧虑的表情,快步上前,压低声音问道:“李公公,可是皇兄龙体有何不适?为何突然宣召本王入宫?”他试图从太监脸上看出些端倪。
李公公按照干爹的吩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悲戚和焦急,低声道:“瑞王殿下,您快随咱家进宫吧!陛下……陛下午后突然呕血不止,情形十分危急!太医们……太医们都说……他们也是无力回天了……”
他声音哽咽了一下,“陛下昏迷前,一直念叨着您,说是有紧要的‘身后事’必须亲自交代给您这个最亲的弟弟!您快些吧,怕是……怕是晚了就……”
瑞王一听,心脏先是猛地一缩,随即一股巨大的、难以言喻的狂喜瞬间冲垮了所有担忧和疑虑!
皇兄要不行了!就在医仙谷的神医抵达之前!这简直是天助我也!
他努力控制着几乎要翘起来的嘴角,脸上强行挤出巨大的悲痛和不可置信,声音都带上了哭腔:
“什么?!皇兄他……怎么会这样?!上午不是还好好的吗?!快!快带本王进宫!本王要见皇兄最后一面!”
他此刻脸上所展现出的“悲痛”可谓情真意切,那微微颤抖的嘴角、瞬间泛红的眼眶以及声音里恰到好处的哽咽,若是不知道他背后那些狠毒算计与弑兄之举,任谁看了都会以为这是一位因至亲兄长即将撒手人寰而心如刀绞、悲痛欲绝的弟弟。
在那份表演得淋漓尽致的悲恸表情之下,他的心底却仿佛已经窥见了那袭梦寐以求的至尊龙袍在向他缓缓展开,华光流转,触手可及。
他近乎狂热地笃信,只要皇兄这最后一口气咽下,那个羽翼未丰、毫无根基的太子根本不堪一击!
他耗费无数心血、隐忍多年布下的棋局,眼看就要在这最关键的一刻,迎来最终的、完美的胜利!
他被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冲昏了头脑,丝毫没有怀疑这可能是一个引他入瓮的陷阱。
他甚至觉得,之前派出的死士全军覆没或许也是好事,正好死无对证,等自己登基后,谁还敢追究?
于是,瑞王怀着激动而又“沉痛”的心情,迫不及待地跟着李公公出了王府,坐上马车,一路朝着皇宫疾驰而去。
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李公公低头时眼中闪过的那一丝冰冷和怜悯。
他更不知道,他这一去,踏入的不是通往权力巅峰的捷径,而是一条万劫不复的死路。
他苦心经营的一切,都将在今日彻底崩塌。
马车一路疾驰,畅通无阻地驶入宫门,直至内宫门前才停下。
瑞王下了车,在李公公的引领下,脚步匆匆却又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轻快走向御书房。
越是靠近,他心中那点因为地点不对(为何是在御书房而非寝宫)而产生的微弱疑虑,也迅速被“皇兄即将驾崩,要托付身后事”的巨大兴奋所淹没。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脑中勾勒,待会儿该如何表现得既悲痛又可靠,才能让皇兄在“弥留之际”更放心地将“辅政大任”交托给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