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喊杀声、哭嚎声、马蹄践踏泥泞的闷响,混杂着尚未完全散去的硝烟气味,在淮河北岸广袤的原野上回荡。五十万元军,这座曾经横亘在明军北进道路上、似乎坚不可摧的钢铁壁垒,在中军被南宫琰率众高手雷霆一击、核心指挥彻底瘫痪后,终于彻底崩解,化作一股股惊慌失措、争先恐后向北逃窜的溃兵洪流。
旗帜被丢弃,盔甲被脱下,兵器散落一地。元军士卒为了跑得更快,甚至将同伴推倒践踏。督战队早已消失不见,军官们自身难保,往日森严的军纪在求生的本能面前荡然无存。整个战场,呈现出一边倒的追击与屠戮景象。
明军各部将领,眼见陛下亲率高手突袭成功,敌军中枢崩溃,无不士气爆棚,战鼓擂得震天响。
“全军出击!追击溃敌!”
“降者免死!顽抗者格杀勿论!”
“不要放跑了元虏大将!”
徐达坐镇中军,虽也心潮澎湃,但依旧保持着统帅的沉稳。他迅速下达一连串命令:
“冯胜!率你第二军左翼,沿运河西岸向北追击,扫荡残敌,务必控制沿途桥梁渡口!”
“汤和!率第三军右翼,向西北方向兜截,防止溃军向汝宁、陈州方向流窜!”
“常遇春!你的预备队全部压上,作为第二梯队,扩大战果,清剿顽抗据点!”
“水师各部,沿淮河及其支流巡弋,炮击溃军密集处,并拦截任何试图渡河北逃之敌!”
一道道命令如同水银泻地,明军这台庞大的战争机器全面开动,井然有序地展开追击、分割、包围。胜利的凯歌已然奏响,现在要做的,是将这胜利的果实最大化,尽可能多地歼灭元军有生力量。
而引发这场总崩溃的核心处,南宫琰缓缓将倚天剑归鞘。他没有去追击那重伤倒地、气息奄奄的曹公公,而是将目光投向了混乱却大局已定的战场。韦一笑、殷天正等人聚拢过来,虽人人带伤,气息不稳,但脸上都洋溢着胜利的兴奋。
“陛下神威!那老阉狗看来是不行了!”韦一笑看着远处泥泞中微微抽搐的紫色身影,尖声笑道。
南宫琰微微摇头,目光深邃:“葵花宝典诡异莫测,此人功力已臻化境,未必就此殒命。不过,经此一败,其心气已折,经脉重创,即便能苟延残喘,也难复旧观,不足为虑了。”他心中清楚,到了曹公公这等境界,濒死反扑或假死遁走都非不可能,穷寇莫追,尤其是这等阴毒诡异的角色。
果然,就在几名明军士兵试图上前擒拿时,那曹公公所在的泥泞处突然爆开一团混着冰碴的阴寒气劲,将士兵震飞,其身影借力如同鬼魅般几个闪烁,竟在乱军之中消失不见,只留下一路淡淡的寒霜痕迹和点点紫黑色血渍。
“嘿!还真让这老阉狗跑了!”韦一笑啐了一口。
“无妨,丧家之犬尔。”南宫琰不再关注,转身望向北方烟尘滚滚的溃逃方向,“经此一役,北元精锐尽丧,元气大伤,天下大势,已然明朗。传令,收拢中军附近兵马,清点战果,救治伤员,收容降卒。徐元帅自会处理追击事宜。”
“是!”
接下来的数日,淮河以北广袤的土地上,上演着一场规模空前的追击战。徐达指挥若定,明军各部配合默契,如同数把巨大的梳子,反复梳理着溃逃的元军。大批元军走投无路,跪地请降。也有部分侥幸逃脱,汇合成一股股残兵,向着山东、河南、甚至更北的方向仓皇逃窜。初步估算,此战元军阵亡、被俘者超过二十五万,仅有二十余万残兵败将侥幸北遁,且建制全无,粮草辎重尽失,短期内已无法构成重大威胁。
而南宫琰则坐镇于刚刚清理出来的、原元军核心营区设立的中军御帐,着手处理这场空前大捷之后更为繁杂的善后事宜。
御帐之内,虽陈设简陋,但气氛庄重。南宫琰已换上一身常服,正听取各部初步统计的战报。李善长、刘伯温也已从南京赶来,协助处理政务。
“陛下,”徐达风尘仆仆地从追击前线赶回,脸上带着疲惫却难以掩饰的振奋,“初步战果已统计出来。我军阵亡将士约两万三千人,伤者五万余。歼敌约十五万,俘敌十一万三千余人,缴获军械、粮草、马匹无算。元军主帅哈剌章下落不明,疑似死于乱军之中。各部将领或死或俘,仅那曹太监与部分亲卫遁走。溃散北逃之敌,估计在二十万至二十五万之间,已不成建制。”
南宫琰微微颔首,沉声道:“将士们辛苦了。阵亡者厚加抚恤,伤者全力救治,有功将士,着兵部会同内阁,速拟封赏章程报朕御览。俘虏……十一万之众,需妥善安置。剔除其中老弱病残及冥顽不灵者,余者打散编入屯田营,于淮北、山东新复之地进行军屯,以工代赈,既可稳定地方,亦可补充劳力。”
“陛下圣明。”李善长应道,“只是如此多的俘虏,管理、监视、口粮皆是压力。”
“压力也是动力。”刘伯温接口道,“可令降卒中低级军官维持部分管理,许以薄利,分级管辖。同时,可从中挑选部分精壮、且有悔过表现者,经严格甄别与训练后,补充入我军辅兵或地方守备部队,以汉制虏,徐徐图之。”
南宫琰点头同意:“便依伯温先生之策。此事由善长总理,伯温协理,务求稳妥,勿生事端。”
正商议间,帐外传来通报:“征西大将军沐英,率部抵达营外求见!”
南宫琰眼中一亮:“快宣!”
片刻,一身戎装、满脸风霜却精神抖擞的沐英大步走入帐中,单膝跪地:“末将沐英,叩见陛下!吾皇万岁!”
“沐英!快起来!”南宫琰亲自离座,将沐英扶起,上下打量,见他甲胄上沾染着干涸的血迹和尘土,眼中布有血丝,但气势昂扬,欣慰道:“一路辛苦了!关中之事,朕已尽知。你做得很好!奇袭子午谷,围长安,歼王保保,定关中,又千里驰援,此等大功,朕必重赏!”
沐英起身,恭敬道:“全赖陛下运筹帷幄,将士用命,末将不敢居功。末将奉命东援,日夜兼程,奈何路途遥远,抵达时陛下已大破元军主力。末将惭愧,未能赶上决战,只得沿途截击溃兵,收降纳叛,共俘获溃兵三万余人,缴获部分物资。现已将部队驻扎于宿州一带,听候陛下调遣。”
“不晚,不晚!”南宫琰朗声笑道,“你来得正是时候!元军主力虽溃,但二十余万溃兵北窜,中原、山东等地尚有元廷残余势力,后续收复失地、稳定北方,正需你这把利剑!你能及时赶来,并截获数万溃兵,已是大功一件!”
他拉着沐英走到地图前:“如今淮河之险已破,北元精锐尽丧。扩廓重伤归京,权威大损;曹太监铩羽而逃,监军威信扫地;哈剌章生死不明。北元朝廷,此刻想必已是惊弓之鸟,乱作一团。”
他手指划过地图上的广袤北方:“朕决议,暂不挥师直捣大都。一来,我军连番大战,虽士气高昂,但亦需休整补充,消化新得之地;二来,穷寇勿追,逼得太紧,恐促其困兽犹斗,或引动草原诸部反弹。当此之时,宜采取‘先定中原,再图幽燕’之策。”
他看向徐达、沐英等将领:“徐达、沐英听令!”
“臣(末将)在!”
“命徐达为平北大都督,总领淮河以北、黄河以南所有军事,统筹各部,清剿残余元军,收复山东、河南失地,并构筑黄河防线,防范北元反扑!”
“命沐英为征北大将军,所部兵马编入北伐序列,归徐达节制。你部新至,士气正旺,可为北伐前锋,扫荡豫东、鲁西南之敌!”
“其余各部,依徐达调遣,稳步推进。记住,稳扎稳打,收复一地,巩固一地,安抚民心,恢复生产。朕要的,是一个稳固的北方,而非一片焦土!”
“臣(末将)领旨!”徐达、沐英肃然应命。
南宫琰又对李善长、刘伯温道:“政务方面,内阁要立刻着手,选派得力干员,随军北上,接管新复州府,推行我大明政令,轻徭薄赋,招抚流亡,尽快让北方百姓休养生息,认同新朝。”
“臣等遵旨。”
安排完毕,南宫琰走到帐外,望着逐渐平息下战火、但依旧忙碌的广袤战场,以及远处缓缓流淌的淮河,心中豪情与责任交织。淮河大捷,一举扭转南北战略态势,从此攻守易形。但正如他方才所布置的,真正的挑战或许才刚刚开始——如何治理这广袤的北方土地,如何消化这巨大的胜利,如何最终完成“驱除胡虏,恢复中华”的终极目标。
“陛下,”小昭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温柔地为他披上一件披风,“夜深了,您也该歇息了。此战大胜,乃天下之福。”
南宫琰握住她的手,感受着那份温暖与宁静,望着北方深邃的夜空,缓缓道:“是啊,大胜。但这只是开始。昭儿,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不过,”他语气转为坚定,“无论前路如何,朕都有信心,与诸卿一起,开创一个前所未有的盛世!”
淮河的波涛,映照着初升的星月,也映照着这片刚刚经历血火洗礼、即将迎来新生的土地。大明帝国的车轮,在碾碎了南下的最大障碍后,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向着统一天下的目标,滚滚向前。而南宫琰,这位身兼绝顶武功与雄才大略的年轻帝王,正站在时代的潮头,引领着这股不可阻挡的洪流。